杜晨今日亲自接见了这两位使节,瞧得出这二人当中以沈青斐为尊,所以这顾鸣生应当也只是一个凑数人选。
“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应当属于炮灰行列。”
“你若是知晓他与那位老者的关系,就不会这样说了。”冉一辰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恹恹的,好似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气神来。
“那人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杜晨并未亲眼见识那人的厉害,所以对于那位被冉一辰看重的老者没有具体的感官认知。不过那人既然能从十二卫手中救走廖霓裳,并且一招抹杀朱克喜,显然是极厉害的人物。
着实有些神往啊!
“他若是一直给周皇室效力,你自然有机会见识一番。”对于那人冉一辰也不愿意多说,反而颇有些好奇地询问,“你们前几日在太学府过得可还好?”
自打大周的使节们入了京城,辰王的人便被送了回来,毕竟魏山河也不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魏府主是一个小气的,唯恐我等多待几日。”
杜晨原本还想在太学府偷得浮生半日闲,可奈何那府主是一个没有眼力劲的,大周的使臣入城之后便起了送客的心思,而且还付诸行动。
他与姜简书那憨货倒是想要多住几日,然而那红衣烈马是个不服管教的性子,对眼前的这位着实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故而他们今日便被打包带了回来。
“您如何看待魏山河此人?”
“额……何出此言?”冉一辰似笑非笑地望着杜晨,而杜晨抿了抿薄唇轻声道,“总觉得有几分不太真实。”
按照魏山河同姜家的关系,那么他必然是辰王府一系的人,可这人素来不好控制,也不知道王爷为何那般信任于他。
“他确实不太真实,或许也不会为谁所用,可这不是很好吗?姜岳明必然会为本王所用,其他还重要吗?”
有本事的魏山河他无法做到全然信任,毕竟此人有些难以捉摸,可那些碌碌无为之辈他又着实看不上眼。所以他也不去想那些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直接转换了思路。
——只要不是仇人便足以。
“宫中怕是会开始反击了。”冉一辰声音有些悠长,瞧着杜晨那脸色笑道,“你怕是心中有万千怀疑,毕竟本王这张扬的做法必然会引起他的打压,怕是会直接促进两国的和谈。”
“属下确实不甚明了。”
今上是一个多疑的性子,平时王爷避开锋芒才得以夹缝中求生存,可如今为何会正面硬抗呢?
“一个国库的存银所剩无几,你觉得这仗还如何打?”冉一辰亲自去户部查阅过存银,他当时恨不得亲自出手将他那舅父斩杀,简直就是蛀虫。
北仓国原本就是苦寒之地起兵,所以这底蕴并不深厚。他原本以为底蕴再不深厚也足以支撑自己南下,可看了那账目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与其硬着头皮出兵,让自己的属下们饱受战役之苦,还不如休整兵力以图他日之征。
“那小皇帝不可小觑。”杜晨并不赞同此时和谈,可国库空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这既定的事实,只是这样耽搁下去蓟州那边怕是会坐稳皇位,掌控皇权。
“然而终究不如他父皇。”
冉一辰私下想过此事的后果,这和谈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属下还是有所不明,您为何要杀了郑家二爷?”
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何要兵行险着,这简直就是想要当靶子的趋势啊!自家主子到底是多么想不开,这才准备和这么多人硬来?
“只不过是为了让这风暴来得更猛烈一些罢了。”
他原本有时间徐徐图之,可这些人明显不会让他走得太过顺利,那么他便只能玩一把大的。
“……”
杜晨手里面握着的瓷盏应声而落,破碎的小主们四分五裂,再不见刚才的熠熠生辉,精致细腻。
“此事唯有你与本王知晓,莫要说漏了嘴。”
“可……”杜晨还是觉得这事情太过兵行险着,应该缓缓渗透,只是冉一辰却打断了他欲要说出口的话语,声音极为清冷,“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与其小心翼翼地布局还不如轰轰烈烈地迎敌。”
以前他也不过是顾忌久居深宫的母后罢了,既然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那么他也不要想这想那,撸起袖子来一场蛮干也未尝不是好事。
北仓国的将士虽然能征善战,可这朝廷上的官员却一代比一代腐败,因为朝廷军需的延缓北仓国死了多少大好儿郎?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天地换了颜色。
走出辰王府的杜晨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他没有想到自家的主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思——兵谏之事可是一条异常难走的路,他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此时京城一僻静之所,那面具男瞅着手中的字条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然后朝着外面的人道:“给红袖传话,让她试着接近辰王。”
“诺。”
直至外面的人离去,那男子才坐在了梨花木打造的躺椅上,他有些看不清冉一辰的用意?
难道不顾一切地斩杀郑家俘虏,就是为了让帝王猜忌吗?他一直以为郑二爷应当是安全的,因为就算辰王再不喜应当也不会去斩杀他,可谁能想到这事情居然还是发生了。
“为今之计,只有烈火烹油了,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他将自己的身子微微靠后了一些,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压抑,有几分不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漏算了。
沈青辞回到书院之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等夜深人静之后才进了顾锦姝居住的院落,因为郑家出了事情,所以今日郑家宝直接回了府宅,只是他离去时那满脸苍白的模样还是让顾锦姝颇为忧心。
郑二爷在郑家也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这样的人埋骨蓟州后郑家的权势怕是会被削弱一些,那所谓的联姻怕更是无可更改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