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杭双手捂着脸,声音颤抖。
“外面那时候开的是夜灯,很暗,我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知道他很矮很瘦,裙子拖在地板上,听唱歌的声音,应该是个女人……我根本不敢出去,也不敢出声,只好很轻很轻的锁了门,躲在房间里想打电话报警……”
“那之后你遇到什么了,等到今天才报警?”温霖轻轻拍了拍苏雪杭的背,一边小声安慰着,又一边继续问她道。
“温叔……敲门……她来敲门了!”苏雪杭压低了声音,“我要报警的时候,她已经到了门口,一下一下的在敲门,我只能拿着手机躲到床底下,没过一会敲门声就没了……我不敢马上出去,等了很久很久,但是都没有声音,很安静,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走了……结果刚想爬出去,就听到有那种很脆的铃铛的声音,我又缩回来了,然后就看到床边突然有血滴下来,滴了地板上一片,还有破破烂烂的红色裙子拖在后面……她就站在那里!一直站在我的床边!”
温霖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侦查员听的毛骨悚然,猛不丁的抖了一下。
苏雪杭捂着耳朵继续说道:“我连呼吸都不敢,就一直趴在原地不动,她也没动……过了一会,我看到一张脸慢慢出现在床边,她在看我啊……她趴下身子在看我!”
最后一句,苏雪杭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看到她的脸了吗?”温霖的呼吸也突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我忘了,忘记了她的脸长什么样……那时候外面一直有闪电,白光打进来我才勉勉强强能看见她的样子……”苏雪杭的手紧紧的拽着风衣,“我只记得她头发很长,脸非常白,歪着脖子趴着的样子也很奇怪,像死人一样……她身上也有种很奇怪的香味,但我形容不出来那种味道……”
温霖脱力一样的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大厅顶部的水晶吊灯出神,而一旁的侦查员则在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表情微妙的继续听着苏雪杭的叙述。
“后来……她没有杀我,我也想不通为什么,就知道那时候她爬起来走了出去,走路没有任何声音……我听到她在笑,也不知道笑些什么,反正她就那样笑着出去了……后半夜我也没敢爬出去,就待在床下一直等,我也一直能听见她在唱歌,然后我听着那歌声没留神就睡着了……直到天亮我醒来,发现手机还有一格电,就赶紧报警了……爬出去的时候地上都是血,我没地方走,又怕被当成凶手,就只能坐在床上等你们来……”
苏雪杭说道最后时,忍不住甩了甩头,似乎想把那些事情从自己脑海中清除出去。
温霖起身,对着苏雪杭说道:“小杭,你现在是暂时不能回家了,这段时间你还得待在桦月,等到这案子结束。因为,你是这么多起案子里唯一的幸存者和目击者。”
苏雪杭当然也知道这种情况,说好听点,这叫幸存者和目击者,说不好听,自己会被当成嫌疑人也不奇怪,现在既然情况是这样,还不如先留在值得信任的人的身边,总比一个人来得好。
没等苏雪杭回话,温霖就喊着荀枫:“阿枫!”
“温老。”荀枫刚准备上二楼,听见温霖喊他,便立刻走到温霖旁边,“什么事。”
“你帮我先把这孩子送去我的公寓里吧。”他对荀枫说完,又侧着脸对苏雪杭说,“你先去我住的地方休息,你行李是在旅馆吗?”
苏雪杭点了点头:“在桦月市中心的那家酒店里。”
“房卡给我,我回去时帮你拿,这件事你得先保密,等过两天稳定下来了再告诉你爸。”温霖起身,看了看手表,“接下来我得去二楼现场看看,阿枫,你去车上时顺便帮我把程邺那小子叫起来,工作了。”
“温老……我来了啊。”
温霖话音刚落,程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他们同时看去,就见程邺穿着荀枫的外套走了进来,边走边揉着眼睛。
“正好,省了一步。”温霖对着程邺招了招手,“你跟我上二楼,阿枫你带小杭先走。”
苏雪杭听了温霖的话,颤巍巍的从沙发上下来,小心的缩在温霖旁边,把裙兜里的一张房卡交给了他。温霖把房卡塞到口袋里,径直就往楼梯那边走,程邺在一旁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个子小小的、年纪看起来也小的苏雪杭,忍不住对荀枫说道。
“别把人妹子弄丢了。”他说着,跟在温霖身后走去,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一样,回头说道,“别做什么奇怪的事啊。”
荀枫表情非常冷淡,甚至可以说是波澜不惊,但是他默默的抽出了插在口袋里的手,对着程邺竖了一个小拇指。程邺看着荀枫竖起的手指,不满的朝他吐了个舌头,然后上了二楼,荀枫回过头,对着看着自己一脸茫然的苏雪杭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着走,然后他便迈开大长腿径直往门口走去。
苏雪杭一声不吭的跟在荀枫后面走去。
别墅二楼,温霖和程邺站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观察着死者、别墅的主人娄铭至。
按苏雪杭的说法,娄铭至是被拖上二楼的,但从一楼到二楼,所有可能经过的地面上都没有被拖行过得迹象,就连血也集中在娄铭至的尸体底下,没有沿途滴落的痕迹。
而娄铭至的儿子娄宇则死在四楼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是个书房,他们还没来得及上去看,但根据前一批上去的人的说法,他的死相也非常的凄惨。
程邺戴上身边人递来的橡胶手套,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娄铭至的尸体。
这次的尸体依然血肉模糊,死亡方式和前几次相似,但又有些区别。程邺绕着尸体走了一周,仰起头看着一脸认真沉思着的温霖。
前几次的死者皆是头颅被砍下,与身子完整的分离,除了常衡老婆那一次以外,其他的死亡方式都是一样的,但这次,凶手却又多做了一件让人想不通的事。
他把死者的脖子又和身子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