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丰笑看着周惟,眼中的深情似是包围了周惟整个人。
周惟略略移开眼,岔开话题:“华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刚说完,周惟就立即后悔了。
提什么不好,要提起这个茬,这不是明摆着说诗函嘛!
华丰脸上的笑容停住了:“六十号和我提了提你的事情,再者,你闭关七年,我们许久未见。如今你出关了,我们刚好聚聚。”
见华丰不提诗函,周惟也乐得揭过这个茬,她笑道:“我们喝酒,要不要找几个漂亮少年来弹琴跳舞?”
华丰看周惟的眼神变了:“你……”华丰迟疑着,眼神微妙道:“周惟,你喜欢这些?”
“什么?”
华丰移开眼,眼神复杂道:“年轻的少年?”
“我去!你在想什么呀!”周惟这回听懂了华丰的意思。他真觉得她是来找漂亮少年的。周惟哭笑不得:“你才喜欢漂亮的少年呢!”
“不!”华丰脸色一青:“绝对没有!”说完话,华丰却是眉头一皱,若有所思起来。
看华丰的表情,周惟一手指着他,大笑道:“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你是不是在回想,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漂亮的少年?”
华丰闭了闭嘴,微带尴尬道:“你想多了。”
周惟挑高一边眉毛看着他,明显不相信的表情。
华丰轻咳一声,道:“你要听曲,那就让六十号来吧!”
“啊?”周惟惊得瞪圆了眼睛:“那个逗比仙人,他居然会弹琴跳舞?”
周惟只惊讶那逗比仙人居然还会才艺,一时间居然忘了,一个六劫散仙,这样的人物,居然会为他们献艺!
这样的事情,若是旁的修仙者听到了,定会吓到下巴都要掉下来。
唯有周惟。因为那逗比仙人的古怪脾气,竟然完全忘记了对他的尊敬与恭敬。
“逗比仙人?”华丰明白周惟说的是六十号,他道:“据我所知,会!”
周惟连连点头:“好啊!那就让他来表演。我来瞧瞧。这个逗比仙人是不是真的多才多艺。”
华丰屈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波动成半圆形震荡了出去。他平静的语气中有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六十号。”
眨眼的功夫,一身黑色紧身法袍的男子无声的飘落在小河渠的另一边,他隔着小河渠单膝跪地,对着华丰恭敬道:“主公。”
周惟见惯了这张英俊的脸抽风的样子。乍见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嘴角微抽。
华丰看着紧身法袍的男子,语气淡漠道:“六十号,琴、箫、歌、舞,你擅长哪一样?”
六十号抬头,哀怨的看了一眼华丰,脸上又迅速变作恭敬的模样:“箫,舞。”
“很好,”华丰无视六十号的眼神变化,点点头:“你来给我们吹奏一曲。”
六十号用更加哀怨的眼神看了一眼周惟。然后又恭敬的对华丰道:“是,主公!”
周惟板着脸看他,心里却暗暗发笑。
六十号直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淡黄色的竹箫。他深深吸了口气,端正了脸色,将长长的竹箫贴在嘴边,十指展开,贴在竹箫上。
暖风吹过,垂柳拂面,六十号双手执着长箫。别有一番文人骚客的模样。
“咕——噗!”
周惟和华丰的手均是一抖,酒水洒在了长桌上。
“咕咕——噗噗!”
周惟拍桌子狂笑:“哈哈哈哈……擅长竹箫!哈哈哈哈……擅长竹箫!你个逗比!”
华丰干脆闭上了眼。
六十号无辜的看了一眼周惟,语气很委屈的说道:“通常情况下,我吹曲都是很好听的。”
“哈哈……嗯嗯!”周惟憋住笑声。问道:“很好听。那你的意思就是,今天是失手喽?”
六十号眼带狡黠:“通常情况下,我吹曲都是很好听的,就和刚才一样。只是你不懂欣赏。”
周惟被他的话一噎。
我去!这也叫好听!六十号你又开始逗人玩了吗?
周惟转头看向华丰,却见华丰面上没有丝毫怒色。
难道,华丰早就料到。六十号就是这个德行?!
还是,六十号这样的行为模式,完全是华丰纵容出来的?!
似是感觉到周惟在看他,华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的扫了周惟一眼。
此时的华丰,完全卸下了身上的伪装。一个鼎立修真界的九劫散仙,即使是淡淡的一瞥,也有着无上的威严。
被华丰的眼神一慑,周惟顿时忘了自己之前的各种小心思。
“咕——噗!噗!噗噗!”
六十号继续努力的吹奏着。
华丰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六十号的动作:“跳舞。”
“主公?”六十号明知故问般问了一句。
“跳舞。”
“是!”六十号好似刚刚听明白,他大声应道。
只见六十号淡定的收起长箫,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块大大的金色布料。
六十号背过身。
“咻”的一声,长长的布料自动展开,然后迅速的披在了六十号的身上。
六十号转过身,原本穿在他身上的黑色法袍已经消失不见。此时,他穿着一件洁白的衣衫,外面披了一件单薄华丽的金色衣衫。
那衣衫的衣袖长长的、长长的,粗看去足有七八尺长。
六十号衣袖一甩,身子悬空,随着金色的水袖舞了起来!
周惟瞠目结舌:“……水,水袖舞?”
水袖舞通常不都是漂亮妹子跳的吗?
华丰淡淡品了一口酒:“跳的不错。”
“……是挺好看的。”周惟皱巴着一张脸,艰难的肯定了华丰的这句话。
一个英俊壮实的男子,还是个逗比,居然跳这么柔和的舞!而且还跳的很好看!
六十号身姿摇曳,金色的水袖时而临风轻扬,时而一纵凌空。如瀑布飞流,行云流水。
长长的、柔滑的金色水袖犹如华美的丝带划过半空,形成了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案。
“如果忽略跳舞的是个壮汉子,这确实是美腻了!但是。一个汉子跳这样柔和的水袖舞,真的好违和啊,”周惟喃喃:“而且这舞,看起来一点没有男子的刚硬。纯妹子娇柔状啊。我突然有点怀疑逗比仙人的属性了……”
华丰喝着酒,欣赏的看着六十号的舞姿,态度悠闲慵懒。
周惟看看华丰悠然闲适的模样,问道:“说起来,我们让这样一位强大的仙人跳舞给我们看。这样。真的好吗?”
那逗比仙人,可是六劫散仙啊!走在浮空城里,都可以让整个浮空城的修士顶礼膜拜的存在啊!现在,这个强大的仙人就在他们眼前表演才艺。
周惟想到这件事的时候,再看六十号跳舞,便没有那么坦然从容了。
华丰微挑眉:“六十号愿意跳。他若是不愿意,你还会逼他?”
“呃……也是。”逗比仙人的思维真是奇怪到突破天际,非常人可以想象。他愿意跳,周惟也就不再纠结了。
六十号越跳越入迷,越跳越动情。一曲舞中似是有了无限柔情。他似是完全无视了周惟和华丰,一个人沉浸在舞蹈里。
周惟看着看着,心中突然好奇起来,这逗比仙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了这样的舞蹈呢?他又为什么要学呢?
“周惟。”华丰叫了一声。
“什么?”周惟转头。
华丰却是低垂着眼。他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酒水在杯中慢慢流动。良久,华丰却还是没有开口。
周惟疑惑:“怎么了?华丰?”
华丰抬眼看向周惟,罕见的,他眼中有着一丝挣扎:“周惟,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这话。”
“说。”周惟肯定道。
华丰停顿片刻,才看着周惟的双眼,道:“周惟,你之前说。你是我的人,是我们组织的人。”
周惟点头。
“那么,有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去做,”华丰低垂下眼帘,黑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的神色:“你可以听一听。若是你不愿意,便当我没有说过。”
周惟轻笑一声,学着其他人的口吻,道:“主公有何吩咐?”
“小仙境七年,五十九皇子已经能够绝对信任我。我借机让他把我举荐给天鼎门之主。”
周惟点点头:“然后呢?”
华丰打量着周惟的神色,道:“五十九皇子说过,我不可能得到天鼎门之主的全部信任。因为,我没有弱点在他手中……”
周惟脸色一凝,嘴角的笑意收了收:“你是说,要让我去做这个弱点?你的弱点?”
难道,天鼎门主还要类似家人的人质在他手中,才会信任属下?!
“非至亲至爱不可,”华丰轻轻道:“天鼎门主那般人物,若是假的弱点,他定然心生怀疑。所以,我才向你开口……”
周惟沉默半响,直截了当道:“好。”
华丰一惊:“你真愿意去?周惟,你此行虽然危险不大,但少不了时不时被人监视。你若是不喜欢,就算了!”
“我去!”周惟沉声道:“我也迟早要破界飞升,我也要找寻一线生机。既然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要和你们一起推翻天鼎门,此时,我自然不会做缩头乌龟。”
华丰面上突然有了一丝后悔:“周惟,你不用去了!”
华丰的态度,就好像周惟是需要完完全全躲在他的羽翼下一般。
这样的态度,没来由的就让周惟心头微怒,她皱起眉头,郑重问道:“华丰,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华丰迟疑道:“我,我自然是……”
“华丰!”周惟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想我的。我告诉你。我是周惟!我是修士周惟!我不是你的附庸!”
“我可以打劫死去修士的灵石,但我不能用你的灵石。我可以吝惜生命,规避风险,但我不能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逃避掉。”
“你让我不必去。可如果我不是周惟,我是你的其他属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命令我去了?”
“推翻天鼎门,寻一线生机,破界飞升。这本来就是我要去做的事!”
“华丰,保护这种事情,也要适可而止。”
“永远缩在一个大仙人背后,我周惟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一个修士?又怎么称得上是一个独立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华丰真的推翻了天鼎门,傲立于天鼎大陆。如果那时候,我和你站在同一片天地。我希望别人叫我一声‘周惟道友’,而不是‘华丰的弱点’,也不是‘华丰的附庸者’。正因为如此,你今日所说的事情,我会去!”
“这世上,不论是谁,帝皇?仙神?我周惟都不会做他的附庸者。我是我自己!我也是我自己的!”
这些话,并不是周惟临时起意。早在之前,华丰一句话也不说,就派出六十号做她的暗卫,周惟胸中就有了这些想法。她并未拒绝六十号的保护。
这样一个法力高强的仙人保护她,对她有利无害,她若是拒绝,就是矫情了!
可是,她终究心里压了一股不甘。这股不甘,或许在华丰重重强势的作为下,早就潜藏在周惟心中。此时,周惟心中微微的怒火,点燃了这一切。
华丰看着周惟,眼神流光闪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