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段明府所说乃是何事,我等愚钝,还请段明府能够给我等解惑。”苏立仁最先开口问道。
苏立仁话一出口,原本还在低声议论之人,全部停下了一切动静,竖着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哈哈哈,这是当然了,其实此事说来也简单,诸位都是杭州和江南之地有名的大商贾,你们觉得这天下什么生意是稳赚不赔,又利润丰厚的。”段简并没有马上给他们解惑,而是反问道。
如果段简问他们别的问题,这些人可能不一定能够答得出来,可既然问道了经商之道上,他们可都是此中老手,一个个纷纷答道。
“某觉得最赚钱的行当莫过于盐铁,可惜此乃朝廷禁止之事,除了专门的商贾准许经营外,别人根本就插不上手。”一个老者眼中闪着亮光的说道。
“不对,不对,那盐铁是利润丰厚,可毕竟有太多的限制,依照某看来,应该是青楼,赌坊最为赚钱,虽然听起来名声不好,却也日进斗金。”另一个商家答道。
“不对,不对,应该是........”
一时间,在场众人,纷纷说出了自己认为最赚钱的生意,但是总体来说,也无法就是那几样,或者盐铁,或者青楼,赌场,又或者是放高利贷。而在后世被商人誉为最赚钱,同时也是最安稳的茶叶,瓷器,绸缎这三种物品的贩卖,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流行起来。
“哈哈哈,诸位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手,所言都非常有理,只是,诸位想过没有,你们所说的生意都是众人皆知的生意,就算利润再大,做的人多了,这利润恐怕也就不那么丰厚了,不知道诸位觉得此言可对。”等到众人说完之后,段简笑着问道。
听到段简如此问话,许多人都忍不住暗暗点头称是,唯有一行人却从段简这段话中,想到了一种让他们难以想象的可能,虽然一时还不能确定,却免不了让他们看向段简的眼神中,带着浓重的兴奋。
“段明府此言不错,我等经商之人又怎会不知道这独门生意乃是最赚钱也是最有利润的事情,可事实如此,千百年来,列祖列宗谁不是这样过来的,我等又能有什么办法。”一边的杨员外点头叹道。
“如果,现在有一种生意,前景广大,利润丰厚,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去做。”段简问道。
“段明府此言当真......”
“这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什么生意,天下会有这种好事?”
让段简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他以为,这件事一提出来,那些唯利是图的商家肯定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没想到出来几个人脸上带着思索的表情之外,其他商贾,满脸都是执意和不信任的神情,甚至于有人还出言质疑了起来。
其实也难怪这些商贾会如此反应,和后世信息化时代,各种事情讲究一个抢占先机不同,在这个时代,能够做生意的大商贾,每一个代表的都不是一个人,许多是一个家族,许多甚至于是一个势力。
无论是家族还是势力,牵扯的人多了,就会出现一种非常麻烦的事情,那就是扯皮,有人激进,就会有人保守,而这些商贾,无论是一个家族还是一个势力,他们能够成为大商贾,除了有一定的能力之外,依靠的都是背后的靠山,这些人可能是家族出仕之人,也可能是他们利用关系巴结上的大员,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有这些靠山的照应,他们就不怕遭受巨大的损失。
所以,对于这些大商贾来说,他们在经营过程中,并不需要多么高明的手段和技巧,只需要保持稳定就行了,这也是为什么华夏的商家文化非常古老,可经历了数千年的发展,到了明朝末年才出现了资本主义的苗头,可随着满清入关,这点刚刚冒头的苗头又被彻底扼杀了。
没有竞争,又怎么会有发展,后世那些‘砖家’都将华夏资本发展的缓慢的原因归纳于儒家文化的打压,可要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自己没有能力发展,却将结果归咎到别人身上,岂不是非常荒唐可笑的事情。
“不知段明府所言是何种生意。”有人问到。
“某所言不是别物,而是丝绸锦缎,某准备在杭州建立一间偌大的纺织工厂,利用那些南下就食的灾民,招募工人,这样一来,既能够安稳了那些南下的灾民,不让他们闹事,还能够给他们一个做工的地方,还能够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利润,不知道诸位对于这件事觉得如何。”为了避免再生意外,段简索性将事情全部给说了出来。
听完段简这番话,在座的众多商贾出人意料的是,即没有议论,也没有回应,而是相互看了看,如此诡异的气氛,让段简更加感到疑惑。
“怎么,诸位莫非觉得某的这个主意不成。”段简急忙问道。
“这......段明府,说实话,您的这个主意还是非常不错的,只是........”
说道这里,苏立仁苦笑着不忍在说下去了,同时,原本心中热切期盼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作为杭州有名的‘苏半城’,对于建厂,纺织丝绸锦缎这件事,他早就想过了,毕竟,无论是一般的麻布还是珍贵的丝绸,在这个时候都是可以直接当成钱财来使用的,甚至于,这个时候的布匹绸缎还是一种非常保值的货物,就像是后世的黄金一般,甚至于许多平民百姓平时没东西的话,根本就不需要掏钱,直接拿布匹进行更换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是,对于这件事他也仅仅是想想而已,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这个看起来一本万利的生意。
不仅苏立仁,在座的这些商贾恐怕想过这件事人没有八成,也有七成,可最后却没有一个人做成的,从此就能够看出来,在江南之地建造纺织厂,纺织丝绸锦缎是根本不可行的一件事。
倒不是苏立仁没有能力,如果他没有能力的话,也不会有‘苏半城’这个称号了,之所以苏立仁和许多商贾都没有在江南建厂,纺织丝绸锦缎,原因是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意困难了。
先不说别的,要知道丝绸并不是天然生成的,而是要养蚕,等到蚕结成茧后,在将这些蚕茧给解开,慢慢的纺织城绸缎,而这个过程可是非常严谨的,没有一定的经验,你根本就养不出好的蚕,没有好蚕,就更加不用提什么蚕茧了,没有蚕茧,你还想纺织绸缎,做白日梦吧。
就拿最重要的技术问题来说,当今世上,纺织丝绸最好的就要数蜀中申家了,可没有人知道,申家从学习纺织开始,到真正的成为天下第一家,用了千余年时间,想想古人那平均三十多岁的过程,就知道这个过程有多么的艰辛了。
这还仅仅是第一关,即使没有好的蚕茧和绸缎,使用一般的也可以,只是纺织出来的品质有所下降,可如果能够进行量产的话,也算一种稳定的收益,毕竟天下能够穿得起顶级绸缎的也就是那么点人,剩下那些地位不高,却又想享受上流人生活的人,穿这些也就足够了。
除了没有秘方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人手问题,江南人口一直稀少,在加上江南之地天气适宜,物产丰富,一般的百姓不像关中等地百姓活的那么艰难,对于视土地入命根子一般的华夏人,谁又会放下土地到工厂里去做工呢,即使工厂给的钱财比种地还要高,可对于华夏百姓来说,只要不是吃不上饭,他们还是以种地为主,当然了,这个困难,在即将到来的两万灾民面前,已经不算问题了。
“段明府,并不是我等故意给你难看,而是这件事就是这样,现在难民南下就食,虽然人手足够了,可纺织绸缎的秘方确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秘方,没有足够的熟练工人,就算我们将厂给建起来了,希望也是不大的。”苏立仁向段简解释后,摇头说道。
听完苏立仁的话,段简心中暗暗替自己庆幸,幸好自己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先和申家拉上了联系,有了申家的帮助和申家的织锦秘方,在加上那即将到来的数万灾民,段简有信心,一定能够将杭州提前数百年,变成后世那样的丝绸之乡。
就在段简心中暗自庆幸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在场的诸多商贾心中却忐忑不安,特别是苏立仁,生怕段简因为没有办成纺织厂,而心生怨气,从而将这些怨气发泄道他们身上,他们虽然身后都走巨大的靠山,可自古民不与官斗,再说了,眼前这位还是直接管辖他们的父母官,真的想报复他们,他们就算不至于家破人亡,也会遭受巨大损失。
“哈哈哈哈,好.....好.....实在是太好了。”猛然间,原本一脸沉寂的段简,猛的仰头大笑起来。
这一阵笑声,让在场的众人更是惊疑不定,许多人甚至于怀疑段简是不是遭受的打击过大,一时气血上涌,发疯了。
幸而,段简大笑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将所有人打量一遍后,开口说道“诸位,你们刚才所言,某都明白了,开办纺织厂一事的困难,某也清楚了,可仔细思索之后,某还是决定要建造这个纺织厂。”
“段明府,不可意气用事呀.......”听到段简这个决定,虽然大多数商贾是满脸不屑的神情,还是有一些不希望段简出事的商贾开口劝道。
可惜,这些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段简一挥手,接着说道“诸位不必着急,你们先看看这个东西,看完后,某保证你们不会反对建厂一事,甚至于会非常乐意某的决定。”一边说着,段简从怀中拿出一张折起来的蜀纸,从案上面的淡淡墨痕看来,上面写了不少的字。
从段简手中接过那张蜀纸,温玉荣将他递给了离段简最近的苏立仁,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可苏立仁还是非常谨慎的打开了那张蜀纸,一开始苏立仁眼中满是疑惑,可马上,他眼中的疑惑彻底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精芒,最后,他的身体甚至于也不由自从的颤抖了起来,当然了,这不是痉挛,而是过于激动造成的。
“这.......这.......段明府,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吗,他们怎么会同意的,这不可能呀!”看完之后,苏立仁过于激动的说道。
所有在场的商贾,看到苏立仁的举动,原本有些不屑的神情都变得郑重了起来,能够让苏立仁如此激动,可见那张纸上面所写的内容绝对惊天动地,这种情况下,所有商贾的眼睛纷纷被那张纸给吸引了。
除了苏立仁,后面观看的每一个人商贾,杨员外,徐大户......一个个凡是看完那张纸的人,全部都和苏立仁一个情况,神情激动,疑惑尽消,看向段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外神仙一般。
等到最后一个商贾看完之后,大厅中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个样,如果说刚才大厅中是一潭死水的话,现在就是一锅热水了,还是一锅烧开了一百度的沸水。
“申家,居然是申家,段郎君莫非是神仙不成,他怎能让申家同意在杭州建厂的,不仅派遣了熟手,还将申家秘方也给带来了,这.....这.....老朽莫非是做梦不成。”
“什么做梦,这是真的,这是真的,难怪段明府要在杭州建厂了,有了申家,别说段明府了,就算是一个三岁顽童,也能够造出足够精美的绸缎,一本万利,一本万利呀,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要加入这次合作中,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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