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的心意被感知感谢,是这世上顶顶美妙的事情。昌平侯夫人心中暖意淌过,她认真道,“好孩子,婶母知道谁是最大的功臣。”
说罢,她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烫金描着梅花的粉色帖子,“诺,给你。不过你也有帖子,借我之手是给旁人的吧?”
宋夫人不是外人,江慕乔便大方回答,“是给我大姐的。”
宋夫人沉默了片刻,“江秀岚吗?倒也是个好孩子。”
江慕乔歉意道,“婶母,不会麻烦你吧。”
宋夫人飒然的摆摆手,“怎么会?一个帖子能费我什么劲?你大姐可怜,难为你还想着她。”
说罢,她又试探的问,“你大姐比你还大一些吧?说亲了吗?”
江慕乔听出了宋夫人言外的好意,若是以前她便答应了,只是想到和大姐两情相悦的宋威,便含糊道,“所以我也想给她找一张赏梅宴的帖子,也好叫她去散散心。”
宋夫人顿时笑了,“怪不得就连娘娘都夸你细心呢,赏梅宴是个机会。何况有你大姐跟你一起,也稳妥一些。”
婉拒了宋夫人的说亲,又聊了一会儿,她亲自把人送了出门。
转头回了拘华院,却险些被摆了一地的金银珠宝晃花了眼睛。
双双也看花了眼,咬着手指道,“二姑娘,您说这些东西得值多少银子啊?”
棉棉横她一眼,“什么值多少银子?你就没瞧出来吗,这套琉璃粉水晶的头面是宫中御赐的,银子能买到吗?还有这个,前朝顶级师傅的手艺,夫人的陪嫁里也不过有这么一只步摇,这可是全套!”
听着棉棉报出这些首饰的来历,江慕乔吃了一惊,“这么贵重?这不行,包起来还给宋夫人!”
双双还道可惜,棉棉已经开始忙起来了。
只是才收拾了两样,却又被她叫停,“算了。”
棉棉疑惑抬头。
江慕乔看着摆了满屋子的首饰,忽的想起了宋夫人提起的那句贵妃娘娘,她心有所惑,往外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昌平侯夫人如此大手笔,何况又是宫中之物,定然是跟静贵妃知会过的。想必是贵妃娘娘不便和她接触过多,便借宋夫人之手送来了这些。
还有,她想起了楚云铮说的话。看着这些宋夫人“绞尽脑汁”还了的人情,她轻轻的笑了笑,“收起来吧。婶母要送,那就说明是真心给,拒了反倒不好。”
棉棉没什么反应,双双却喜笑颜开起来,“对啊,宋夫人若不是真心要给,又怎么会主动送过来。二姑娘,左右是无事,咱们戴着看看吧。”
江慕乔无语,“……你想看?”
看着眼巴巴的双双,她故意说,“想看也不让你看。你去把小满叫过来,让她把这些首饰跟我娘的嫁妆一起入库。还有棉棉,你挑出来一些足够好看来头又不是那么大的饰物,咱们去一趟芳华院。”
江慕乔吩咐完,双双一下子垮了脸,“二姑娘,您还是让婢子收拾吧,小满还没好利索呢。”
小满还没好?
江慕乔想了想,“那我还真要去看看。”
棉棉踟蹰一会儿,开口阻拦,“二姑娘,算了。上次您叫小满看住青竹,她做得不好心里很是愧疚。也是因为这件事生的病,让她缓缓就好了。”
竟还是为了这事儿……江慕乔也只得刹住了脚步,“你们两个替我多劝劝小满,就说我没有怪她。”
二人齐齐点了头,双双更是满眼热切,“二姑娘,那这些首饰就叫婢子来收拾吧?”
有人自告奋勇,江慕乔便把这差事给了她。
带上一套攒着金镶珠石的头面,又带上昌平侯夫送来的帖子和那三千两的银票,二人又去了一趟芳华院。
好在这次齐氏安安分分的,只是站在门口以古怪的眼神看着她们。
棉棉搓了搓手,“二姑娘,大夫人这眼神好吓人。”
江慕乔嗤笑一声,她死人都不怕,还用怕活人的眼神?
不理会一旁阴阳怪气的齐氏,她把东西交给了江秀岚。
看着那些东西,江秀岚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两行清泪顺着瘦削的脸颊淌下。
江慕乔看的心中发酸,“大姐,收着吧。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了。”
江秀岚哭了好久,却只要了帖子,坚决推拒了银票和首饰,“乔乔,我已经很不安了,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
她有心要给,可见大姐面带难色也只得轻声提醒了句,“可那是赏梅宴啊。”
不要这些东西,江秀岚心中的负担也少了一些,她温婉浅笑,“我去赏梅宴也不是为了比美的。二妹天人之姿,配这些东西倒是正好。”
江慕乔才想起她在宋夫人跟前也说过这话,便忍不住笑道,“好,你也不是去比美的,可女为悦己者容,大姐不想打扮的好看一些吗?”
江秀岚脸上立刻多了红晕,她含羞小声道,“他出身不高,我若是穿金戴银反倒给他压力。何况也不是不打扮,上次你送我的萤光缎,赏梅宴就正好。”
见大姐果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江慕乔便收回了那些东西,“好。大姐漂亮,萤光缎足以锦上添花了。”
江秀岚脸色更红,一双眼睛也比之前多了神采,她轻轻的开口,“二妹,多谢。”
芳华院出来,棉棉在一旁唏嘘不已,“二姑娘,大姑娘也太贴心了,婢子是外人都感动了,可大夫人怎么就不为她考虑?”
这问题江慕乔无法回答,这世上做人父母是最难的,可这么难的事偏偏不需要考试。什么人都能当,出了齐氏这种奇葩也没什么稀奇的了。
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
明媚的阳光叫人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江慕乔见大家都得空,便带着双双和棉棉给前世见过的药材植株绣像。
她不善工笔不会描摹,棉棉倒是刺绣的一把好手,她只需说出样子,棉棉就能在绣屏上绣出植株的样子。
双双凑在一旁,见自家姑娘半天绣不出来一片叶子,不由笑的前仰后合,“姑娘,这个我六岁都会了呢!快看,这条线好像毛毛虫。”
江慕乔脸上羞臊,然而抬眼,却见往日也要笑两声的棉棉异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