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元帝摆摆手,“你说。”
崔文扬建议清洗京城宫禁,便是禁军侍卫也要好好盘查一番。
他这借口找的冠冕堂皇,可江伯玉心中却清楚的很,清洗宫禁盘查禁军,便能趁机除掉不合用的人,更能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江伯玉便反问,“崔大人莫非是怀疑刺客出自禁军?”
崔文扬大义凛然,“末将并未这么说。只是出了这事儿,在没有查出刺客之前,跟着来上林苑行宫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亦包括末将!”
庆元帝目光扫过江伯玉,又看了眼崔文扬,他对这二人争论的原因心知肚明,可却不置一词。
崔文扬则又道,“大将军,即便没有这事儿,禁军是不是也要好好查一查了?”
庆元帝的目光凝滞了片刻,江伯玉心头一紧,“崔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文扬意味深长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末将听说禁军近日似乎有人忽然消失了,再也无人见过,可有此事?”
江伯玉面色一震,抬眼看到今上面色不虞,连忙跪下,“末将惶恐,的确有此事。这人乃是禁军中的一个小队长,上元节后休沐便莫名失踪。末将已经派人去查找此人下落,只是尚无消息。”
庆元帝挥了挥手,“伯玉起来吧,此人失踪跟你无关,不必如此惶恐。”
江伯玉虽然起来,可额头仍见了汗。
失踪的禁军小队长名叫宋威,职位低微,这种事原不足以上达天听。可这事儿由崔文扬的嘴里传到皇上耳朵里,便是禁军内部也出了问题,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
果然,皇帝便道,“崔爱卿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盘查此次跟随来上林苑的侍卫,包括禁军,宫中的金麟卫以及各个府上的护院,一概严查,不许漏掉一人!”
崔文扬和江伯玉同时应下,“是!”
从皇上这里出来,江伯玉快步向前,可仍然被崔文扬喊住,“大将军请留步。”
江伯玉面无表情的转身,“崔将军何事?”
崔文扬满脸诚恳,“大将军,崔某正要同您解释一下,今日皇上面前,崔某并非针对禁军。”
江伯玉对家宅后院的事一团乱麻,可出门在外却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语气肃然,“崔将军这话就有意思了,你说不针对禁军,那为何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被崔大人得知?”
他甩了甩袖子,毫不客气,“照崔将军所说,盘查禁军也的确很有必要,就算不为抓刺客,至少也能清楚掉一些心怀不轨的细作!还有一事,皇上面前本将不欲追究,此刻倒是想问问你,你为何派人先把那几只箭矢带走,还有那所谓的迷烟,本将同样在西北多年,为何从没有听过?”
崔文扬以不变应万变,“大将军若是这么问我,崔某可就无法回答了。末将还想知道,你在西北多年为何从未听过?”
江伯玉冷眼,“巧言舌辩!”
崔文扬抚掌轻笑,“圣上面前,大将军还对末将感激不已,这么快便不认了?”
江伯玉不复在皇帝面前的老实,“感激是一回事,疑问是另一回事。还是崔将军担不得质疑?”
看着崔文扬微变的脸色,他又道,“崔将军既然能那么快平定西北战乱,定然也有能力,何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崔文扬面色不变,眼底却隐隐带出几分防备,“那敢问大将军,何为正事?”
江伯玉冷道,“君之事,即为正事。你说要盘查禁军侍卫,究竟是为皇上,还是为了你自己?崔将军,本将言尽于此,告辞!”
看他走了以后,崔文扬收起脸上谦恭的神色,眉梢眼角尽是冷然。
他这半辈子,几乎所有的挫折都和江家有关!这一家子都是冥顽不灵的德行,有朝一日,他势必要把江家踩在脚下,到时候江慕乔亦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甩袖离开,安排回京的事宜。
归程似箭,看到城门的时候双双长长的松口气,后怕不已,“二姑娘,奴婢再也不跟您一起去春狩了。”
刺激,实在是太刺激了。
江慕乔心中无语,她也不想去了,要命,她还想要命。
回到了将军府,江伯玉安慰两句便忙去了,将军府的护院名单,以及禁军诸般事宜都要他去操持,一一盘查不是个小任务。
而江慕乔去跟祖母请安之后,便一头扎进了书房。
楚云铮的身体是大事,她必须要在平康和平顺把药材带回来之前稳住他的病情。
而上林苑中康乐县主惊马和安王遇刺这两件事,也随着他们的回京在京城中传开,小田氏在房间中捶胸顿足的遗憾了一番,接着又乐不可支的笑了半晌。实在是憋不住无人分享的喜悦,便悄悄的去和江秀芝见了一面。
小田氏眉飞色舞,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喝了两盏茶之后,方才抚着胸口长吁短叹,“秀芝,你说江慕乔怎么就那么命好?惊马没摔死她,刺客也没杀了她,这事儿什么都好,唯有这两点遗憾。”
见状,江秀芝让人送上热茶和现制做的点心,“娘,休息下。尝尝这茶,知味阁最出名的点心师傅做的,别的地方吃不到。还有这茶,也是进贡宫中的碧桃呢。”
小田氏一听居然是贡茶,顾不得肚子滚圆,连喝了三杯才满足道,“真不愧是太子府,这茶都透着别地儿没有的甜。”
江秀芝轻抚还未显怀的小腹,眉梢眼角亦是志得意满的踌躇,“娘,不过是一杯茶罢了。你若觉得好喝,走的时候让杏儿给你包上一些带走。”
小田氏笑着应了,对江秀芝的肚子念叨了一番,接着才道,“秀芝,娘听说皇上因为沈娇一事申饬了沈家,你争些气,再从良娣的位份上升一升。”
江秀芝懒洋洋的靠着,“这事儿不急,还是先生下皇长孙再说。倒是江慕乔她怎么样了?”
一想起这事儿,小田氏就恨不得笑上三天,“她好不好娘不知道,但是据说从上林苑行宫回来时,安王是被人抬着上下马车的,听说伤很重呢。”
江秀芝一下子来了精神,“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