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绣第一次，在现实里看见卓娅显露出来的软弱和眼泪。

以前她总是强势的，冷酷的，很无情的样子！

就算是机器人，都有出故障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呢？

苏绣觉得，这样的卓娅，才像一个真正有血性，活着的，有感情的人。或许是因为她身份的缘故，平时不喜表露罢了。

也许是血缘关系，或许是母女天性，此刻她很想做一件事。

感情比身体走得快一点，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张开双手，紧紧拥住了卓娅的身体。

强势太久，坚强太久，圣后也真是累了。

今天她允许自己放纵一回，当一回普通人。

将头挨在女儿的肩膀上，任由自己为曾经最爱的男人，流一回泪。

母女俩抱头痛哭，哭完心头感觉一松，同时感情好像增进了不少。

远处赤阳森林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郁郁葱葱，充满了生机和绿意。

这是属于灵族最好的季节。

人一旦冷静了下来，那思路就清楚了许多。

苏绣想到了很多：

比如那黑袍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他身上那么浓郁的暗黑气息，如果是从人界进入灵界的，没理由守卫察觉不到。

他讲话古古怪怪的，说话的方式，做事的动作，拿出来的东西，都让她有种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感觉。

当她将圣光打在他身上时，他居然说她是什么圣女峰的人。

一会说她是霹雳堂的大小姐，一会又说她是圣女峰的人，尤其是被圣泉仙露伤了之后。

“阿娘，灵族有什么地方叫霹雳堂或是圣女峰吗？”

卓娅摇头，不知道女儿为何这样问。

灵族只有按不同动物区分的大小部落，哪会有什么堂，什么峰？

灵族居住的基本都是平原地带，如果说山的话，那只有赤阳森林往极北之地而去，有座赤阳山。

之前兰皓齐因为太过担忧她的情况，送她来，也没有时间说关于黑袍的情况，现在苏绣全都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卓娅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让苏绣觉得，卓娅定是知道什么。

“阿娘，你知道什么？”

卓娅现出为难的神色：“女儿，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是历代圣后才能知晓的秘密，而你现在还没有继位，我不能违背老祖宗的规矩。”

“阿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前不违背，那是因为没有伤害出现。

现在你所保守的秘密，已经害死了我的侍夫，如果你还要再隐瞒，谁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如果是灵族精英兽人呢？

再过五十年，我就要继位了，你与其到时候给我一个突然袭击，弄得我措手不及，倒不如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卓娅能担任灵界圣后，自然是心志坚定的人，虽然听到苏绣的话，眼里微有动容，不过依旧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看着女儿满含痛楚的眼睛，微叹气道：“女儿，那只暗夜蛇兽的事，我也深感同情，但，这个仇你是报不了的。

真的很抱歉，阿娘不能违背祖宗规矩和天神旨意，这些秘密，只有圣后才能知晓。等你五十年后继位，我自会一一告知。”

苏绣失望的住了嘴。

想到那条玄霜巨蛇身上的伤，还有当时她的心痛。

苏绣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声：阿娘，对不起，请原谅我，既然你不愿意主动说出秘密，我只能自力更生了。为了给白彬报仇，我只好对你使用神之眼了。

只是当神之眼的精神力，将卓娅整个人罩住的时候，苏绣发现自己居然只能看见一些生活日常之事。

她不断的将时间往前推，一直推到卓娅成为灵女，慢慢成为圣后，一直到现在的所有点滴。

全都没有！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

不可能！

“阿娘，怎么会这样，神之眼，也看不到你所说的隐秘，难道是我的神之眼出现问题了吗？”

苏绣着急的问了起来，也不管卓娅会不会生气了。

卓娅眼中闪过了然。

她早知道苏绣没那么容易放弃。

不过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温柔慈爱的拍了拍苏绣的肩膀：“何谓神之眼，即天神的眼睛，天神想让你看到的，你自然都可以看到。”

反之呢，苏绣立即明白过来，阿娘的意思。

那些事儿，那些隐秘，是天神不想让她看到的，所以就算使用神之眼，她也看不到。

苏绣想到大家常常祈祷时，会说天神保佑这样的话，那么天神真的存在吗？

她发出了疑问。

“苏绣，注意你的态度，天神是最至高无尚的存在，我们都是天神的子民，怎么可以怀疑天神？”卓娅脸色立即严肃起来，语气也十分严厉。

苏绣不懂了，如果这个所谓的天神真的存在，那么当年暗夜魔族前来进攻，灵族垂危之际，为何不见天神现身，拯救灵族万千兽民于水火？

如果天神真的存在，为何眼睁睁见着大雪漫天的冬日，灵族兽民挨饿受冻，每年冬季都要折损过半？

卓娅也像有读心术一样，看见女儿疑惑的眼神，温声的解释道：

“天神是何等伟大的存在，我们这儿于天神而言，不过是他管辖地界的万分之一。

不管人也好，神也罢，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身为天神的子民，我们理应自力更生，方才是正道。

事事依靠别人，终不得长久。就算天神会现身相帮，但是能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最后还是要靠自己，你说呢？”

苏绣承认卓娅说的道理都对。

但，这于她原本想要探知的答案，差得十万八千里。

她本来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听出卓娅所说的那个秘密，她也好为白彬报仇血恨。

只是没想到，卓娅心智过人，早就看穿了她的小九九，根本没有透露一个字。

苏绣觉得憋屈。

自己在意的人，被坏人害了，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就连伤心都不可以过度。

这哪是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呼风唤雨的灵女啊，分明是身不由已、画地为牢的囚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