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奈数百年间,自己的部落总是时常攻击周边的部落,所以虽然是邻居,但有苏人对待自己部落的态度却是只有浓浓的恨意。
“手下败将而已,不足挂齿。”
秋兹笑着心下里说道。
他完全没有将有苏人看在眼里,更何况有苏人还刚刚被有虞人痛揍一顿。
这等被胁迫而来的兵士又有何惧哉?
秋兹只看了两旁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回到有虞人阵前。
那里才是决定此战生死的地方,他甚至很想知道,有虞人凭什么敢用一万人和自己的三万大军相抗衡。
只是他刚想转头,却突然在内心中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沉心凝思片刻后发现,好像方才两侧的骑兵并不是向着自己的方向冲过来的。
他连忙又看向了两侧,只见左右有苏人的骑兵确实是冲向自己,只不过他们阵型却看起来显得很窄。
这么窄的阵型冲过来能起什么作用呢?
秋兹面露古怪的神色仔细思考着。
骑兵冲锋自有一股气势存在于期间,历史上多少次大战都是因为步兵看着如同滔天洪水般的骑兵冲来而不战即崩的。
而且排成横阵则能够让这股气势所达到的效果更加明显。
所以在很多的时候,使用骑兵的不二法门就是让骑兵数量看起来比实际数量更加的庞大。
一些经典的故事中就有骑兵在马尾上绑着树枝冲锋,以至于让敌人摸不清漫天飞尘中的敌人数量从而心胆俱伤不战而降的战例。
而且从战斗的角度讲,当全速冲锋时排出横阵就意味着攻击面积的扩大,如果骑兵冲锋时能够包裹住步兵左右那就更好了。
但有苏人这种又窄又长的冲锋阵列却是让秋兹颇为摸不着头脑,但他刚刚经历了有虞人夸张的弓箭齐射,所以对眼前敌人这个看似不合理的举动还是心存了疑惑和警惕的。
果然,在秋兹的注视下,这些有苏骑兵在向着自己所在的中军阵前冲锋的过程中突然划过了一个颇大的弯角,竟然向着战场的方向错落跑去。
秋兹大吃一惊,他连忙下令着左右五千野人向着有苏骑兵所在方向追去,只是片刻后,他又命令再去两千人马加入战场。
他算看出来了,这完全就是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的计策。
先用骑兵布下要攻击自己中军的假象,从而吸引大批军士在中军位置布防。
而骑兵却立刻调转方向去攻击自己冲向有虞人中军的步卒后背。
这等计策不可谓不毒辣,可惜的是这么完美的计策被有苏人施展起来后的效果却似乎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秋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镇定的观察起了战场方向。
萧锦行看着对面中军方向似乎又出动了很多兵马就有些失望。
看来这些有苏人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但他却对没有取得自己预计的效果有着心理准备。
毕竟有苏人在从未训练下做成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萧锦行觉得,如果是关内诸国的骑兵或者是有虞人自己的骑兵,方才的佯攻定能冲到敌方中军阵前五百步的距离才会改变方向。
那样的话,兹人是根本没有机会做出反应的。
而且,一只训练有素的骑兵在今日的战场上,完全可以凭借控马技艺与兹人保持距离,用弓箭击溃他们的斗志。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仅是靠着骑兵的勇武去冲击在两军阵中密集进攻的兹步兵了。
不过,萧锦行的这番安排还是起到了很好的战果,当一万有苏骑兵冲入刚刚加入战局的兹步兵身后时,
方才因为步兵加入而看起来有些劣势的局面便再次逆转了过来。
一万有虞人与兹骑兵混战在一起,兹骑兵身后的步兵又与有苏骑兵混战在了一起。
两方不断有人倒在地上,残肢断臂,血浆脑白一时间也洒满了大地。
渐渐地,兹人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们的两翼已经出现了溃败的迹象,位于战场生门的地方总是容易出现溃败的。
而有虞人和有苏人则越战越勇,因为无论是体力还是心气他们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可是萧锦行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一丝喜色。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战场上有苏人的身后,那支六七千人的支援队伍已经快要赶到近前。
不知为何,这支穿着打扮不同于兹人的军队给萧锦行的感觉除了强悍外还有一股浓浓的傲气。
他逐渐皱起了眉头,心中不免为有苏人捏了一把汗。
当兹人援军到来后,有苏人就只能腹背受敌了。
他本想派人叫有苏人迅速从两翼脱离战场,可想了想后他还是没有那样做。
因为这是在草原上,打仗讲究的就是一股心气。
失去了勇气,即便是战士们都能脱离出战场,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另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了。
除非自己投降,而敌人也能接受投降。
不过如此一来,自己的计划恐怕就再也无法实现了。
想清楚了这点,萧锦行倒也没有惊慌失措。
毕竟这是打仗,不到最后,胜负仍旧犹未可知。更何况自己还留有后手。
随着战事进行,战局在不断的逆转过后,渐渐如同萧锦行所料那般呈现出了胶着的状态。
原本被杀的近乎崩溃的兹骑兵,和两万前来支援却被有苏骑兵从后突袭的步卒,在等待野人部落的七千多人马支援后逐渐稳住了阵脚。
而有虞人却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依旧对兹骑兵保持着攻势。
只可怜有苏人的一万骑兵却在经历了很短暂时间的攻势后陷入到了野人与兹步卒的前后夹击之中而苦苦挣扎。
随着战场上错落相交中的彼此距离的拉近,
随着骑兵再没有了冲锋的空间,
随着越来越多的牙棒和斧棒手冲到了对方弓箭手的面前
,随着天色渐暗,枯黄的草地上满是尸首残骸,满是血肉模糊的彼此,
整个战场被迅速的越压越扁,越来越小。
秋兹有些肉疼的看着面前的战场,心中喃喃道:这哪里还有一丝草原上战斗的样子啊。
无论是战斗规模还是战斗方式,抑或是这种每时每秒都会出现死亡的血肉磨坊,像及了两年前自己在秦国时作战的模样。
秋兹红着眼看了看远方有虞人的将台方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今日这场仗照这么打下去,无论谁胜谁负高兴的只会是秦国人。
战争中不断倒下的双方勇士,可都是长生天的子民啊。
心疼的秋兹有无数次冲动的想要派人去质问有虞人的头人,想问问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他的心里又明白的很。
有虞人的头人就是想要兹人的牛马还有草原。
有虞人受灾的事情,他还是知晓一些的,
所以从内心来讲,他是能够理解有虞人攻伐其他部落的做法。
但是现在,他却在心里生出了无比的气愤。
这样绞肉磨盘一样的战斗过后,怕是只能出现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吧。
胶着的战斗一时也分不出来个胜负,双方人马交织在一起,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吃掉对方,或者是出现决定性的优势。
随着时间流逝,这场仗从早晨直打到了午后。
战场上的局面这才似乎有些明朗化的趋势了。
毕竟战场上兹人的人数要远远多于有虞联军,所以看起来兹人将会是获胜的一方。
但双方主将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因为有虞人这边,还有一万有苏人的步卒,在希岩兄弟的带领下目光血红的盯着战场内人数越来越少的己方骑兵。
此刻,那些骑兵大多都转骑为步,与兹人步卒和野人们厮杀在一起。
“传我军令,命希岩万海支援有苏骑兵,与那些全部穿着兽皮的野人接战。
命希岩不哥去攻击兹牙帐,但切记不可恋战,一旦出现伤亡便立即撤回。
萧锦行终于对希岩兄弟二人下达了命令,此令一出二人便如下山猛虎一般扑向了自己敌人的方向。
而萧锦行却皱了皱眉头,心中对兹领兵的头人更加重视了起来。
“我就不信,这三千多人你还能让他们作壁上观。”
秋兹见有虞联军中军方向那些始终未动的兵马终于出手,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因为他知道那些兵马是迟早要动的,而且他也能猜到那些兵马的作用与目的。
所以见他们不出所料的扑向了自己和野人军队那边时,他便大骂一声疯子,亲自率领不到千人的兹骑兵和三千野人士兵迎着向自己冲来的有苏人反冲了过去。
希岩不哥原本以为兹人会呆在原地等待着自己攻击,毕竟他们占据了草原上为数不多的高地。
但他却没有想到兹人会主动放弃高地而向着自己冲击,不由得气势一顿。
远处的萧锦行看到这里,也在心中不由得赞叹一声。
原本他是想等着对方主将身旁兵马离去再行偷袭的,可他却没有想到,兹人的主将会亲自冲锋。
这秋兹确实是这草原上为数不多的让他足以重视的将领。
带着满腔的热血,战场上的希岩不哥仍旧选择与冲来的秋兹人决一死战。
所以很快的,两方兵马便冲到了一起,混战在了一团。
而希岩万海的五千步卒也在稍早的时候与他们疲惫的骑兵合兵一处,与野人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