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岛没有料想到当时在火车站的实际情况竟然是这样的,他终于还是没有能克制住自己,突然打断了杜瑞森说话:“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最后把他给放了啊?难道你们没有审问出些什么嘛?他究竟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盗窃团伙其中的一员?”
情绪颇为激动的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事件的后续发展。
“额,这……”
由于顾岛说话的语气又一下子变得特别冲,言语之间是充满了对杜瑞森的不信任,加之他这连珠炮弹一般的提问方式,使得杜瑞森有些不太情愿去回答了。
“老杜,是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你们才不得以释放他的?”一旁的许弈林见状,不等顾岛再开口,便插嘴进来。这次的问题他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同时也算是替顾岛解围。
“恩,弈林,你说得很对。我们抓到他之后呢,并没有从他的身上找到当时在火车站被偷走的钱包或者是其他可疑的物品,我们推测偷来的赃物多半是被他在逃跑的路上给扔掉了,或是转手交给同伙了。带他回局里调查审问之后,我们才得知这个人名字叫汤显安,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阿尔法市人,单身独居,个人档案记录里没有犯罪的前科。他的父母不久前刚刚退休,一个月之前已回到了乡下的老屋居住,并把城区内唯一的一处房产留给了他。这个汤显安没有什么本事,文凭学历不高、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来源,已经二十二岁了,整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
许弈林分析说:“听上去他的犯罪嫌疑似乎很大啊!不过,没有确凿物证的话,我想他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在火车站偷了别人钱包的。”
“对的,他显然是知道我们没有掌握住他的罪证,所以在审讯室里,他毫无惧色,反反复复声称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还反咬我们一口,说警察无缘无故错抓好人,要我们就此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当时我就问他了:‘你没事来火车站干什么?’他有恃无恐地说:‘我约好和朋友去外地玩,来火车站当然就是来买票的,这些警察也要管吗?’我又问他:‘既然没有做亏心事的话,为什么见到警察要逃跑呢?’他却好像早有准备似地回答:‘这是本能反应,我这个人从小就胆子小,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一看到有人追我,就非常害怕,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下意识先拔腿跑了再说。’”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装傻充愣、扰乱你们判断的!”顾岛非常的愤慨。
“嫌疑人究竟是不是在撒谎,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可我们警方调查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不能凭先入为主的直觉去瞎猜。虽然抓住他了,但很遗憾,没有能够人赃并获,现场的监控录像也没有能记录到他当时偷窃的画面,就算他的嫌疑再怎么大,我们也不能这样无凭无据一直关押审问他,这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所以问完话,做完笔录,我们就只好放他回家去了。”
许弈林也无奈地说:“这样说来,的确是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顾岛的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他放慢了语速,说道:“杜警长,我有个要求,可能略微有一点过分,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叫汤显安的人,他家住在阿尔法市的哪里?我想亲自去找他,如果他真的和那伙盗窃集团有关系,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我的项链现在在哪里。”
尽管杜瑞森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可顾岛仍旧是不愿意放弃眼前这唯一的线索,他一定要当面找这个叫做汤显安的问一问才行。
可能是由于许弈林在场的关系,杜瑞森从接通电话开始,即便是在面对顾岛那些不太礼貌的言辞时,仍然是保持着良好的耐心,好声好气说话的。
可此时听到顾岛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的言语里终于是产生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呵呵,你也知道说这话有些过分啊!?我干警察这行已经有十多年了,做警长也有两年了,一直是坚持原则,不敢越雷池半步的,你知不知道,我刚才是看在许弈林的面子上才破例透露了一些案情信息给你们的,这已经是违反规定的行为了,怎么可能再告诉你别人的家庭住址这么隐私的事情呢?!别说是我不能告诉你,就算我告诉了你他的住处在哪,又能怎么样?你以为去到他家里当面找他,他就会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问题了吗?这不等于是让他坦白罪行?在警局里他都没有认罪,你去他家摁摁门铃就突然间有用了?”
顾岛听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语塞,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回忆起了汤显安被捕时那愤恨不平的眼神,想想就知道,汤显安肯定非常想要报当时那一记肘击的仇,又怎么可能会反过来帮助自己呢?指望汤显安以德报怨、心甘情愿提供项链的消息给自己实在是太自欺欺人了、太不现实了。
“是啊,顾岛,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能说明项链的失窃就一定和他有关,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凭空猜测而已,更何况你还给了他一肘子,导致他被抓了,他一定对此怀恨在心,就算他真的知道些什么,也肯定是不会说的。”许弈林在一旁补充道。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顾岛的心情可以说是经历了好几番的波折,事关能否追回项链的最后一条线索也被掐断了。他心中的希望就像是一根长在了海边的孤独的芦苇杆,反复被人点燃而后又反复被海风所吹熄,即使这根芦苇杆再怎么坚韧顽固,现在也已经被烈火燃烧成灰烬、所剩无几了。
“许弈林,今天就先这样吧,不多说了。局里还有好多案子要处理,这件事如果有新的情况出现,再来和我联系吧!……嘟……嘟……嘟……”
杜瑞森不等这边回答就匆匆挂断了电话,通话的最后似乎是有些不欢而散了,这样的结局估计双方事先都没有能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