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林觉得很纳闷，质疑道：“你居然会没有石玫的手机号！？为什么会这样呢？你和她不是朋友的关系嘛？”

姜彬彬耸了耸肩，解释说：“是朋友的关系没错啦，可朋友之间也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嘛？我刚才已经说了，石老师非常非常讨厌被人打扰，就算你是她的好朋友也不行。”

“姜师傅，石玫刚才趁我打电话不注意，自说自话拿走了我的东西。我现在去问她讨回来，算不上是打扰吧？”

“当然不算。”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她的手机号呢？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借此去骚扰她的。”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她的手机号！”

姜彬彬看上去非常坦诚，一点也没有撒谎骗人的迹象。

“这也太奇怪了，没有手机号，那你平时是怎么联系她的呢？”

“我用不着去联系石老师。有事情的话，她会主动来食堂找我的，就像今天中午这样。”

对方的回答像是经过了排练预演一般，笃定而又干脆。许弈林感到有点不太对劲，却又无从辩驳。

如果姜彬彬说的话句句属实，那么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等待石玫再来联系自己就好。

可是……

“难道说我也只能等着她来联系！？”

“嗯……你可以上网查查看石老师的课程安排，去教室找她；或者直接去学院问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办公室里遇见她。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有别的什么法子了。”

沉默了半晌，许弈林突然抬眼问道：“姜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对我讲呀？”

此话一出，姜彬彬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眼神飘忽不定，讲话也结结巴巴起来，不如起初那样顺畅。

“没有……没有不方便啊……哪有？小许，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既然没有对我隐瞒什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石玫中午吃饭时用到的那张饭卡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里面会有二十万块钱呢？”

“啊……你说她的饭卡啊……我从来没有注意过里面的金额哎……怎么可能有二十万，不可能的……一定是你看错啦。”

“我看得很真切，扣除蛋炒饭的十五块钱之后，饭卡里还剩下了十九万九千一百二十七块钱。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充这么多钱在里面吗？”

“哈哈哈……你居然看得这么仔细啊，还有零有整的。石老师又不傻，她没理由这么做的，兴许是机器或者网络出毛病了吧……我就是一个厨子而已，不太懂这些事，就算你问我，我也讲不大清楚哇。”

面对许弈林提出的问题，姜彬彬支支吾吾、一脸心虚。表现慌张的他根本没有从正面去回应，很明显是有意隐瞒了什么。

许弈林佯装往门口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故意说：“其实我也不太懂。现在我正好闲着没事可做，姜师傅，要不这样，我把食堂和学校的领导们都找来，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讨论讨论，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匪夷所思的怪事？如果所有的饭卡都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小许……别别别……不用去麻烦他们。”终于没能沉住气，姜彬彬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拦住许弈林，“事情……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可以解释。”

“威胁”起到了效果。许弈林猜测得没错，这张存有巨额资金的饭卡果然有猫腻。

许弈林不想给姜彬彬过多考虑的时间，立即追问道：“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那是什么样呢？你和石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探出脑袋向房间外张望了一眼，姜彬彬悄声说：“这里人多嘴杂，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再谈。”

“好吧。”

“你跟我来。”

三步一回望，姜彬彬带着许弈林穿过拥挤逼仄的过道，走进了隐藏在厨房深处的西侧楼梯间。沿着这座堆满杂物、扬尘飞灰的步梯拾级而上，两人抵达食堂的楼顶。

楼顶的天台面朝西北方向，因为无法看到东面的中央广场和喷泉，所以很少有人会走上来，是许弈林在大学四年期间从未留意和涉足过的地点。

许弈林和姜彬彬刚一踏上楼顶的平台，后者就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关上了，生怕被别人跟踪尾随。

见此情形，许弈林不禁揶揄道：“你和石玫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么谨慎小心的吗？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的。”

话虽如此，可姜彬彬还是有点不大放心。在反复确认天台上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郑重其事地说：“小许，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对我和石老师非常不信任，觉得我们弄虚作假，不是什么好人。”

“姜师傅，我对事物有自己的判断，我从没说过你们是坏人。我只是有点好奇那张饭卡而已。”

“你刚才提到的那张饭卡是石老师特制的……其实里面一分钱都没有。”

许弈林十分诧异，询问道：“所以呢？这二十万是不存在的？我能不能这么理解你的话：石玫用这张特制的饭卡在学校食堂里吃白食？”

姜彬彬一听，急忙摇头道：“吃白食？不对不对……我没有讲清楚，其实也不能叫做没钱。石老师每次用这张饭卡吃饭的时候，学校是没有损失的，因为每笔消费都会从我的工资卡里扣除。”

“为什么你要帮石玫付这个钱呢？”

“是我欠她的。”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被她抓住了把柄？”

姜彬彬叹息道：“小许，别瞎猜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一年多以前，我刚过周岁的儿子突然查出得了白血病。为了能够全天候照顾孩子，我从西餐厅里离职了。手术以及治疗的费用高达几十万，我迫不得已把刚刚到手的婚房挂牌低价出售；亲戚朋友们也纷纷慷慨解囊，借了不少钱给我们。可砸锅卖铁、东借西凑之后，还是差了十来万。就在我们一家为了筹钱这件事绞尽脑汁的时候，有人给我出了一个主意：去找高利贷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