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两位北寒国手会这么说？

原因就是，沐鸢歌曾经在疫病爆发时，送上三种有效药方的事情他们知道，并且看过那药方。

当时他们就觉得，这是一个医学奇才，若不收为弟子，将此生所学传授之其，该是人生一大憾事。

可是为什么他们二人会在刚才气势汹汹，且言辞不当的冲进厚谦堂？大概是因为恨铁不成钢吧。

三人成虎，绕是他们当初再喜欢这个奇才，听耳边风听多了，也会觉得虚假且愤怒。

所以直至今日，两人选择来厚谦堂敲打一番沐鸢歌。结果没想到，到最后沐鸢歌没被敲打，他们倒是收获了一票的震惊加感慨。

不只是他们震惊，沐鸢歌都被这一句惊呆了，她愣了好久才问：“你们……打算收我为徒？”

“嗯，不过现在，好像不用了。”稳重老者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叹惋什么。

尤其是那暴躁老者，在看到沐鸢歌这一副无辜且不知所措的模样，突然有种想要挠头抓头发的冲动。

他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堂中央走来走去，期间还不停地看着沐鸢歌，那模样，简直像是要把沐鸢歌咬死。

“……”

被这种目光看得一阵恶寒的沐鸢歌打了个冷战，她不忍直视的别过脸，不想去看暴躁老者。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两位前辈，你们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

哪知沐鸢歌好心提得这句话，却像是碰到了暴躁老者的雷区，当即一碰就炸了。

连声嚷嚷道：“休息？休息什么？老夫还不至于走不动。”

“……”

挺到最后，绕是沐鸢歌再有耐心，也忍不住扶额凝噎，用一种看老小孩的目光，去看这暴躁的老者。

总有一部分老人，不服输，不服软，怕是面前这位，也是如上所说。

直到后来，稳重老者也看不下去自己这老伙计唠唠叨叨的了，已经不下三次的尝试去拉他的衣袖，可每次都没有成功。

穿着灰色衣袍的老者在古色古香的后堂中拧眉走动，若是不知道前因后果的，怕是还以为他在考虑什么要紧的事情。

可事实恰恰相反，他只觉得落了面子，脸上面子挂不住了而已。

这种状态持续了许久，片刻后，这不服软的老者终于是叹了口气，因为老了而垂敛的眼眸看着窗外的天空，轻声道：

“你连半枝莲这种东西都知道，我们两个老东西，还能教你什么？老夫真觉得，这次来就是找丢人的。”

声音里说不出是失落怅然，还是对新一代少年的感慨万千。

一旁的沐鸢歌看着两位老者从见面开始的愤怒指责，到如今的怅然感慨，期间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就让她对这两位老者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起码，他们无愧于国手二字，对于医学的严谨，是认真而严肃的。

就好比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也是如此，转眼之间，一变再变，直到现在相信了她的身份。

这些思量在沐鸢歌脑海中只经过了短短几秒钟的思量，几秒钟后，她身边不可一世的傲然自信倏然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沉浸，遮掩在衣袖中的双手露出，向面前这两位前辈，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沐鸢歌，请教二位前辈性命。”

清泠的嗓音响在安静的后堂之中，打破了先前弥漫开来的怅然沉默。

两位老者看到这般谦虚恭谨的沐鸢歌，都是不由得一愣。

实在没想到，刚才那个话如珠玑吐珠，能把人说的哑口无言的伶俐女子，还有如此恬然淡雅的一面。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女子，只是因为他们的不善到来，才让沐鸢歌变成了那般模样。

“人送成老夫为程老。”

“黄老。”

二位前辈受了沐鸢歌这一礼，同样是上前一步，将沐鸢歌扶了起来，同时送上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这时，他们双方才算是真真正正的认识下来。

连带着沐鸢歌，从中午开始就紧绷着的面孔，都慢慢的放松下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轻泠的舒爽感。

可沐鸢歌越是这样，程老黄老的心里俞是愧疚，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做了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

都这般年纪了，还莽莽撞撞，真是不应该。

那个性情暴躁的黄老最先忍不住，老脸一红，别过头去狠狠叹了一口气：“嗐！都是老头子糊涂，弄不明白事情了。”

“今天还真是，对不住沐小友了。”

程老不似黄老喜怒行于色，却是同他一道，又向沐鸢歌行了一礼，就像是在为今天的行为，道歉一般。

“晚辈同样有逾越之举，您不必如此。”

沐鸢歌心里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明白到最后怎么变成了这幅场景。

直到傍晚程老黄老离开时，那双老眼都是带着锃亮的光芒，那里面包含着绝对的激动和惊喜。

沐鸢歌在医药上的认识和成就，真的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惊喜，这种惊喜，足以让两个人几天几夜，都乐得合不拢嘴。

双方像是成为了忘年交，不只是两位国手，就连沐鸢歌都有一种受益匪浅的感觉。

果然，她在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多，她两辈子的年龄加在一起，都还没有人国手年纪大，可想而知，经过他们手的病人该有多少。

她需要好好向他们讨教讨教！

厚谦堂中，沐鸢歌送走了程老黄老后，保持着以手托腮的姿势，维持了许久，期间还不停地点头。

一直等在门外不知道里面发生过什么的青舒，只知道自家小姐和那两个老头儿出来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现在没了外人，她心里的好奇达到了顶峰，忍不住凑到沐鸢歌的身边，试探的问道：

“小姐，你今天和他们都说了什么呀？感觉小姐现在很高兴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不亏为北寒的国手。”沐鸢歌笑着摇摇头，言语中是对那两位老者的钦佩。

青舒可不懂这些，她还记着那两人今天有多么让小姐难堪，忍不住噘了噘嘴，说道：

“反正，我家小姐以后肯定比他们厉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