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厚谦堂地处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占据最好的商业位置。因此，在沐鸢歌和两位国手的赌约传遍京城的时候，只需要一打听，便能知道这厚谦堂在哪儿。

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百姓，都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只因为厚谦堂早早的，便打开了大门，迎接今天这场赌约。

沐鸢歌服用半枝莲后，身体的修复情况还不算良好，只是带上面纱的她，让人看不到这下面的苍白脸色。

“小姐，你先坐一下吧。”

青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沐鸢歌身边的她，自然能感受到自家小姐衣衫下单薄的身躯已经开始颤抖。

从今天早上开始，沐鸢歌已经在厚谦堂门口站了有半个时辰了，而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沐鸢歌唇色逐渐变得苍白，虽然外人不知晓她的身体状况，可是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去给我拿个椅子罢。”

最后，沐鸢歌撑不住了，隐藏在衣袖下的手指倏然握紧，狠狠地，都要把皮肤掐破了。

其实连沐鸢歌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要早早的站在这里，让全城的百姓看着自己。

青舒一听沐鸢歌愿意休息，眼睛登时一亮，连忙跑进去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同时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快坐吧小姐。”

“嗯。”

沐鸢歌微不可察的，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从胸口间传来的闷痛眩晕感，顺着青舒扶她的力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坐上椅子的那一刻，沐鸢歌清晰的听到，从外面传来的议论声。

其实她不用细听，都知道那些人在说她狂傲自大，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敢这样猖狂。

为何沐鸢歌会有这种想法？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名声已经被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败坏光了呗。

其实，沐鸢歌今天一早就在厚谦堂等候两位国手，其实有一部分，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对前辈的尊敬，还有她绝对不会输的决心。

可是无奈，她的身体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沐鸢歌都有点儿后悔了，后悔在那天直接服用了半枝莲。

沉下心静静地闭上眼睛，平复身体上的不适感，恍惚间，好像有温热的暖流从外界流进身体，可是沐鸢歌已经没有心绪再睁眼去看。

若是沐鸢歌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此刻站在她身后的，是青舒，而青舒的一只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正徐徐的为她输送内力，缓解身体的痛苦。

“程老和黄老来了。”

“快快，让路啊。”

“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不及了。”

嘈杂的议论声倏然从厚谦堂外在传来，人潮拥挤的人群中，刹那间分开一条通道，为那两位北寒国手让路。

显而易见的是，当这两位身着灰袍，白胡飘然的老者从人群中走来的时候，周围莫不是尊敬与敬仰的目光和讨论。

沐鸢歌睁开眼睛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丫头，你可是准备好了？”程老一丝不苟的样子，看上去严肃极了。

尤其是现在这种尴尬的场面，沐鸢歌坐着，两位前辈站着，看上去就好像，程老在审视她一般。

沐鸢歌心下百转千回，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站在两位国手面前，行了一礼。

“自是准备妥当。”

平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话语从沐鸢歌口中说出，却硬生生有一种昂扬的自信与信心。

装潢古朴雅致的厅堂中，下人陆陆续续的摆上了两张桌子，桌面上更是按照沐鸢歌和两位国手的要求，摆上了十几种药材，名贵常见的都有，各不相同。

这一场的考验，其实就是考验沐鸢歌对药材的认识以及药性的知识储备。

并不是说，知晓所有的药材以及药性，便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医者，但相反的是，若不知道药材的药性用处，那一定不是一位合格的医者，甚至连出师，都不可能。

“从此至最后那一味药材，还请沐姑娘你，一一道来罢。”

只见程老皮肤早已松弛的大手，从桌子这面指向了沐鸢歌那面。

由于现在人多眼杂，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再称呼沐鸢歌为“丫头”，所以显得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再看他身边的黄老，天生生了一副国字脸与浓眉，再加上他暴躁的性子，此时不说话的时候，在他身边伺候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出了。

再看看两位国手的待遇，早在刚才下人摆放桌子药材的时候，沐鸢歌就已经安排青舒，为两位国手备好了上座，旁边还有茗茶候着。

怎么看，待遇是怎么的好，更不至于再让他们传出个怠慢国手。

“比乃青羊参，药性温和，可治体内湿寒，可采摘之地……”

程老说从哪儿开始，沐鸢歌还真就从哪儿开始，没一味药材，都说的一分不差。

毕竟沐鸢歌也是有备而来的。

今天沐鸢歌没有穿平日里繁复华丽衣裙，而是换上了一袭简单的裙子，看上去还没有身边的青舒穿的好。

不过胜在便捷，衣袖被束住后，她捡药的动作都显露出来。这在场的围观群众，有不少是仰慕两位国手的医者，所以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人看着，所以她不可能出错，也不可能露下把柄。

“至于这最后一味……”沐鸢歌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在那飘散着幽香的黑褐色块状物上，话音停顿了片刻。

“如何？”黄老眉头一挑，看上去更不平易近人了。

“乃是皇家贵族常用的龙涎香。”沐鸢歌不疾不徐的补充道。

话说的没错，只是这结论太过于简单明了，不同于之前的侃侃而谈，倒像是因为太过熟知，而不屑于过多讨论。

但龙涎香此物，的确是皇家贵族才能用得上的香料，平常百姓更是见都没有见过，现在有幸见到，这沐鸢歌却不多做补充，不得不说上一句扫兴。

“啧，怎么不说下去了？”

“继续说啊！”

果不其然，外面的百姓露出了不满之色，嚷嚷着让沐鸢歌继续说下去。

但沐鸢歌不为外物所动容，依旧扬起一抹微笑，淡然的看着二位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