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武士走了过来,面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表情,恭敬地向守备说道:“大人,听说您遇到了身份不明之人来给您送信?这样的事情,哪能劳您亲自处理,我们去帮您处理就好了。”
守备的眼睛眯了起来。
即使二人的神态举止再怎么卑微小心,但其话中的意思却实在是……盛气凌人。
自己的信件,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自己的面,他们竟然就敢说由他们来处理?
刹那间,守备心中就泛起对这两名武士的杀意。自己在此地经营多年,生杀大权操之于己手,哪能够容忍这等明目张胆的冒犯。
不过,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谨慎,还是在最后一刻制止了他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对抗举动。
只见他笑了笑,然后说道:“这等小事,自然不敢劳烦使。若是两位对此信感兴趣,倒是可以与本大人同去看看。”
两名武士闻言都是露出喜不自胜之色,对守备连连作揖,口中道谢不止,连称打扰。
守备“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两位便随本大人同去吧。”
说罢,便一甩袍袖,当先向前走去。两名武士对视一眼,皆是在后跟。
没有片刻,守备便见到了这两名信使。
其实一般人本是没有门路见到堂堂守备的,不过恰好那高挑男子有个远房亲戚在守备府中谋了个差事,有人穿针引线,二人这才能下打点,把话递到守备面前。
二人见到守备,立刻都是跪在地,头紧紧伏在地,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直到守备说了一声“你们二人有何事,速速奏来”后,二人中的那矮壮汉子方才大着胆子直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件,跪着向前挪了几步,然后手掌有些颤抖地将信件举了起来。
立刻有人前去将信件取过来,然后恭敬地奉给守备。
守备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赖在自己身边的那两名武士,接过来部下呈来的书信,刚想直接打开,却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手的动作。
但还没有等他开口,便听见耳边传来个阴恻恻的声音:“大人,为何不启开呢?莫不是我二人妨碍到大人了?”
守备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后颈处直接钻进自己的衣服里,像是一条蛇在自己的脖颈蜿蜒游动,不知不觉间,身就已被激起一身冷汗。
此时的他,不知怎的,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份威严,语气中竟有些战战兢兢,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看,我看,这信也不急着看……”
但身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大人还是先看看吧,若是有什么要事急事被耽误了,我二人可真是百死莫赎了。大人,您,觉得呢?”
守备的眼睛跳了一下,觉出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但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阴冷气息,心中也知道自己这信不当场打开,恐怕到了后面就不好说清了。再加,他也未曾和什么逆党之类的人物有什么联络,心中也自认为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
因此,他想了想之后,伸手一扯,就当着在场几个人的面将信件启了开来。
岂料,守备打开这信,刚读了几行字,手就狠狠一抖,而后下意识地就将信揉成一团,向口中塞去。
但与此同时,守备身后已经伸过来一只手,手腕巧妙地一翻,便直接将已被揉成一团的信件拿了过去。
守备站起身来,看着对方,嘴唇有些哆嗦,说道:“你们,早就知道那其中的内容,对不对?”
两名武士站在一起,听到守备的话,其中一人开口,仍然是那副小心中带着些讨好的语气,回道:“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并非大人的过错。只要大人愿意将此事忘掉,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我想您面的大人也不会怪罪您的。”
守备稍稍镇定下来,步伐向后挪去,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可是,本大人怎么确定你们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说话间,也不知他发出了什么信号,外间呼啦啦涌进来一大群武士,将守备拥在中间,每个人的太刀都已经出鞘,遥遥对着这两名武士所在的方向。
但二人面并未有惊慌的神色,也未曾试图控制住守备,只是看着守备,问道:“大人,我二人的性命自然是不算什么,但您可要想好了,我二人一旦死了,您的阖家性命恐怕也是难以保全的了。”
守备这会儿在众多部下的簇拥中,内心方才有了些底气,向二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
几日后,八田川。
水无月启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辉夜谦信,说道:“看来由我们的人亲自送信还是有效果的,果然是抓出来不少老鼠。”
辉夜谦信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这份名单,说道:“他逃得那么急,身什么印玺都没有,拿什么让各地的守备官员相信他就是真正的大名?再说……”
水无月启面露出一丝笑意,接了后面的话:“就算他们知道那是真正的大名,恐怕也不一定会愿意起兵勤王。”
辉夜谦信点点头,笑道:“三族积威仍在,在他们的震慑下,一般人还是不敢轻动的。再加这几十年他们手下的武士大都未经战事,一见有忍者出面,即使有些心思,怕也很快就会打消了。”
水无月启心情稍稍轻松了些,至此,宫岛遥人失踪的事情总算是暂时没有继续发酵。与此同时,虽然各怀鬼胎,但辉夜、水无月最终还是和八田川的三个大家族维持住了同盟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得到初步解决,水无月启也不打算在此继续待下去,当即便向辉夜谦信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先告辞了。”
说罢,便径直离开,只留辉夜谦信在原地。
待到水无月启离开,辉夜谦信背后闪出个人来,低声说道:“族长大人,村内传来消息:水无月一族邀宴三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