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教我,那的的确确就是我自身的记忆。”对老妇人的强烈口气无动于衷,卡希迪向她投去空洞的目光,“您应该就是我的奶奶吧?数年不见,您老人家还这么精神,真是太好了。”
大脑开始凌乱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歇斯底里的老妇人无疑就是他们要找的市长夫人,而看她刚才的态度,卡希迪所说的应该的的确确就是曾经发生在她和孙女之间的事,所以她才会一下子失了冷静。可是问题在于——卡希迪又是怎么知道的?
外貌是天生的,个性相似也可能是巧合,但是记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步,除非卡希迪就是那个孙女本人,又或者她拥有读取他人记忆的特殊能力。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个女孩都轻视不得。
更别说还有那只令人费解的、诡异的黑猫。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妇人渐渐平复了情绪,在女仆的搀扶下坐到了主位上,开始进行自我介绍:“我叫蓝瑟,如果你们的父母喜欢看电影的话,多半会知道我的名字。因为我经常扮演贵妇一类的角色,所以许多人都会称我为‘蓝瑟夫人’。”
“不光是我父母,就连我自己也是您的影迷呢,夫人。”梅里奇面带微笑地开口,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
是个人都有虚荣心,蓝瑟夫人也不例外。在得知自己的威名仍未消退之后,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连身板也比刚才挺直了一些,但仍未放下眼中的戒备之色:“如果真是这样,我很高兴。但如果你是想要拍马屁的话,我只能说,这是没用的……”
“兄弟,你马屁好像拍到马腿上了……”用胳膊肘顶了顶梅里奇的肩膀,卢万斯笑得一脸欠扁,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
“……”不欲跟他做口舌之争,梅里奇只当没听到他的嘲讽,假装埋头品尝茶点,默默地观察着事态的进展。
“卡希迪,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你还记得吗?”蓝瑟夫人突然又挑起了新的话题,矛头直指卡希迪。
这应该是一次新的试探。仅凭一些琐碎的记忆不足以使她相信卡希迪的身份,所以除此之外,她还需要一些别的证据。
而这时候卡希迪开始打起了马虎眼:“我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很多记忆都被淡忘了,所以无法想起那么久远的事。”
这个借口实在太烂了,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觉得她是随口瞎扯的。不出所料,话音刚落,蓝瑟夫人的眼神便变得犀利了起来,气氛急转直下。
“因为生病而失忆?小姑娘,我或许是老了,但还没到又蠢又瞎的程度。”
“这不是谎言,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蓝瑟夫人步步紧逼,引得在旁观看的两人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卡希迪一个慌张就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然后前功尽弃。
所幸即便露出了些许破绽,卡希迪倒还算沉得住气,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向“奶奶”提出了一个建议:“奶奶,只要能获得您的信任,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所以……请您考验我吧。”
“你的胆子还真大,就不怕我故意出些难题刁难你吗?”
“就算我不主动提出来,以您那小心谨慎的行事作风,也一定不会这样就放我过关吧。否则之前的冒牌货也不会被一眼看穿了……”说到这里,卡希迪脸色一红,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话,不自觉地害臊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卡希迪,我现在倒是有点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孙女了。”对于少女敏锐的判断力,蓝瑟夫人表现出了强烈的赞许之意,就连看向卢万斯和梅里奇的眼神都跟着柔和了很多,“既然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就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不过事先声明,如果害怕的话,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否则一旦踏入了那个房间,可就没办法回头了。”
如此慎重的告诫,是他们之前闻所未闻的。
难不成他们将要去的是什么装满了机关的密室,只要说谎就会立刻被乱箭射死的那种?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再仔细考虑一下会不会比较好?
……
才怪!
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哪有再停滞不前的道理?哪怕是硬着头皮也要上啊!
“我们接受考验!”没等卡希迪开口,卢万斯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给出了回复。
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以蓝瑟夫人为首的其他人的侧目:“年轻人,我在问卡希迪要不要接受考验,并没有问你。”
“我的意思就是卡希迪的意思。”他急切地将目光投向卡希迪,希望她能领悟到任务的紧急性,不要在关键时刻胆怯退缩。
“那可不一定吧……”蓝瑟夫人拍了拍卡希迪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低语着,宛如一个引诱着小孩向陷阱前进的恶魔,“卡希迪,你的同伴太心急了,也不问清楚有没有危险就急着帮你应承下来。你觉得……他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还是单纯当你是一枚可供利用的棋子?”
“奶奶,你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他们是我雇佣的保镖,不是我的同伴。我只是承诺过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笔奖金,所以他才会这么激动……”卡希迪仍是一脸淡然,仿佛即将到来的危机与她无关,“我的意见和他一致。哪怕真的会遇到危险,我都愿意去试一试。”
她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展现了自身的决心,却不知正是这一勇敢的行为,将她和同伴们推向了地狱的入口。
奉主人的命令,女仆从柜子里取出一张折叠梯,拿到客厅中央展开,让顶端顶住天花板,之后再转动墙角的花瓶,众人的正上方便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会吧……”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卢万斯突然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当然,逃跑是不会成功的,因为他被推到了最前方,要冲出玄关,就必须扫除梅里奇和女仆这两个障碍。预测到了逃跑计划即将流产后,他瞪大惊恐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位于头顶的无底深渊。
“你好像很害怕?”捕捉到了前方之人的异常,梅里奇有些诧异,“你不是一向胆子很大吗?怎么会害怕这区区的一个洞?”
“难道在你眼里,这仅仅是区区的一个洞?”卢万斯嘴角抽搐着回过头,对面无表情地说着风凉话的梅里奇露出了鄙夷之色,“你是不是……从来没去过游乐场?”
“怎么了?你觉得这上面是个游乐场?”
……天然呆属性暴露无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他亲眼目睹之前,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秉持着这一信念,也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卢万斯一马当先踏上了梯子,向着未知的领域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