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延年想了好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主上的意思,好像是在这方面不能吃独食,否则树敌太多,会引起公愤。
其实刘星还有三点没说,做老板不需要事事向员工解释,也不能让下面完全看透自己的想法。
一是,江南的商人集团一定要削弱,硬刀子要用,软刀子也要用。软刀子就是:现在用这个利益逼迫他们分裂,激发他们内部矛盾。然后团结一批,打压一批,才能将他们控制手里。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和第三部必须等到真正取到政权时候才能做。现在还不是时候。但第一步的伏笔铺垫,需要先打好!
二是,刘星现在要开始逐步收拢商人集团站队,控制江南钱粮的袋子为自己所用。如果过分逼迫,他们又会向朝廷依靠去。打战,有时候打的就是钱粮。经济战和金融战,有时候比军事打击更狠!
前世,老米在各地金融市场搅动风雨,让很多东南亚的小国在一夜之间经济崩溃,经济倒退十年甚至二十年!对日本人和老毛子,他们也是屡次通过金融手段剪羊毛!
三是,未来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需要引导。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军事夺取政权后,必须建立全新的经济体制,这个资本主义经济怎么引导,是无法回避的问题。而江南,恰恰是资本主义萌芽发展最有生命力的地方。
......
淮北以西的永固县附近,罗汝才带着他的二万人马正在拼命的往北赶路。如果可以选择,罗汝才是不想进河南,河南那里有洪承畴的六万兵马,驻扎在开封到洛阳一线;这个洪屠夫现在所有义军中,是个让人闻风散胆的狠角色。
可现在,罗汝才没得选择,他在湖北和张献忠闹翻了,只好自己向大别山一带自己寻出路。不知道张献忠给熊文灿下了什么迷药,这熊文灿居然接受了张献忠的投降,并奏请朝廷封张献忠为湖广总兵,驻守在谷城。
其实,投降对于罗汝才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问题是,熊文灿对罗汝才却条件苛刻,要求他带人到汉口镇驻扎。
本来准备蒙混过关的罗汝才哪里敢去汉口镇。汉口隔江就是湖北巡抚衙门治所所在武昌,那里驻扎着两万官家常年驻扎。熊文灿自己的六万主力人马,就在边上的汉阳镇驻扎着。
这一去的话,罗汝才所部十有八九被熊文灿强制收编了。没有兵马,他罗汝才还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吗?
在罗汝才眼里,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手上有兵才是实在的事情,其他都是空话。他一心想学曹操,连自己的佩刀专门请了一个工匠打造,并镶嵌了七颗宝石,取名七星宝刀。
拒接了熊文灿的命令后,罗汝才连大别山都不敢呆了,他直接到六安和舒城一带掠劫。好不容易打败了安徽驻军,结果又被赶来的熊文灿大军追杀。一路向东逃奔十多天后,罗汝才的军队先是在定远遇到了一群来路不明的人阻击。这支神秘的队伍,专门绞杀罗汝才的抢粮队。等待罗汝才在巢湖附近集合人马,才发现少了三千人马;等罗汝才专门去寻对方决战时,这些敌人又不见人影。
然后,这个噩梦却刚刚开始。从定远北上,沿途经过五河、淮泗口、灵璧,一路上,罗汝才的部众都不停的被骚扰。只要他的人马,分兵就会被攻击;一集合兵力,对方就跑了。
如果不分散兵马出去抢粮,他罗汝才的人马吃什么?罗汝才也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派出诱饵,然后自己带大队人马跟着后面设伏。结果根本没用,只要他的主力大军出动,人家就是不来。
这样一来,罗汝才明白了,自己遇到了地头蛇,估计本地的绿林草寇不欢迎他扰乱。
这大冷天的,眼看着还有半个月,就到年关了。缺吃少穿的情况下,罗汝才的人马已经军心涣散了。原本三万多人,陆陆续续有人逃走了,开始,罗汝才的亲兵还抓了一些逃兵杀鸡儆猴;可慢慢,这种管制也不管用,因为根子上,还是衣食的问题。
但是宿州、徐州这样钱粮充足,但有驻军的大城,罗汝才又不敢去。他怕是攻城打了几天没打下,后面的官兵又追来。
过了淮北,总算进入了河南商丘地界了,希望洪疯子没那么快赶来!罗汝才这些年到处流窜,也躲出一些经验来了。一般来说,过了省界,原本的人马就不会什么过界追赶。例外的只有洪疯子、卢象升、秦良玉三人。
秦良玉听说和熊文灿那老头子谈不拢,撂担子回四川去了。卢象升听说战死了,这个过锅现在还背在他罗汝才身上呢,都说卢象升是种了他罗汝才的埋伏,死于乱箭之下!可怜天见,如果他罗汝才真是有那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倒也罢了,至少可以提升自己威望。
可罗汝才这几万兄弟清楚的很,他卢象升不是罗汝才的菜,那一阵子,很多弟兄看自己头领眼神都怪怪。他们认为罗老大实在虚张声势,鼻子里插两根葱,在装象。
......
罗汝才矗立于马上,看了看即将黑下来的天色,又环视着周边的地形,他寻思着找安营扎寨的地点。这时,手下大将张老财骑马过来,拱了拱手问道:“大头领,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宿营?”
罗汝才点头说道:“就在吧,让兄弟靠近硭山边上扎营吧。随便砍点木头,搭个棚子,铺上牛皮就成。咱们明天还得走”。
张老财点头应承道,临走前又问道:“大头领,这要不要多安排些兄弟巡夜。兄弟担心那般鬼东西捣乱”。
罗汝才心有余悸的变了脸色,想了想说道:“那些人,应该是淮南道上的帮会。咱们过了宿州这三天,已经没人捣乱”。那些神秘的袭击者,罗汝才只见过两次面。当时对方人不多,但来者武功极高。一百来人,带着鬼面具,全身黑色夜行衣。伏击时,几个杂眨眼功夫,自己的手下就死了四百多人。要不是罗汝才身边人多势众,他们不会轻易被逼退。那些人,在野地里施展的身法速度极快。几个跳跃腾挪,就奔到了二百步外,出入庄稼地和树林子,如履平地。
张老财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就依言而去了,没继续说巡营的事情。
......
当夜二更天,罗汝才人马扎营的北面十五里外,一个山丘背后,一支四千人骑兵已经整好队形伫立旷野中。这支人马,在黑暗的夜幕了,因为静悄悄而显得特别诡异,仿佛是传说中过境的阴兵一般。
不过,只要有人靠近细看,接着朦胧的下玄月照耀下;就可以看到这群骑兵,内穿着鲸鱼做的皮内甲,外面都是穿着明军的红色条纹相见的制式号衣。
在骑兵的阵前,有两个领头人对着夜色闲聊。左边身形高瘦的人说道:“这一身官兵的号衣,穿着真别扭。还是萧运那边家伙在海外痛快,干什么都明着来。那蓝色的青龙战旗,战甲上明晃晃的蓝色掌纹,我也看过,挺威风的!”
右边那个人说道:“师叔!师傅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谋定后动。这让我们穿着明军衣服,举着明军旗帜行事也是有原因。师傅说过,咱们这边出场的时机未到”。
身形高瘦的人说道:“哎,我也发发牢骚罢了。现在,光山东咱们就有十二万人马,大部分都是青壮好手!如果主上一声令下,一个月内就可以将山东掌控入手!哎,这憋着特难受!”。
那人说完,接着问道:“我说刘诚,看你气色,你也快达到明劲巅峰了,准备突破如暗劲了吧?”。
不用说,这人自然就是奉了刘星密令而来的何胜,他带着在沂蒙山一带的训练的骑兵,是来找罗汝才麻烦来了。
农民军如果不过江淮,刘星不会理会,但一旦靠近江苏和山东,刘星就要出手。如果让他们把战火带入山东,就会搅乱刘星的布的局,容易暴露他在山东隐藏了这么多年的主力人马。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戏。
这些人马调动都是化整为零进行行军,而且都是昼伏夜行。就连对付罗汝才,何胜的部众也是装扮成明军,就是不想露出任何多余的形迹。
刘诚看着自己师叔话痨的样子,心里偷笑。他听小道消息,知道何师叔是个妻管严,那被萧师叔看的严严实实的。刘诚估计,何师叔这爱牢骚的毛病就是被老婆压制太久了,才憋出来的。
不过,他不敢当面说长辈事情,接过话头说道:“师叔,是有这事。我这些日子,有种一股血气压抑的心悸感。但是,我不敢自己闭关突破。师傅交代过了,等他抽空后,会给我护法”。
“那就对了!刘诚啊,其实名义上我是你师叔,其他我只是你师兄。我们这些人,一身本事都是主上传授的,这事咱们心里都清楚。虽然师叔我已经踏入暗劲了,但是这里头的门道没专研透,这护法的事情还是无能为力。再过半个月就过年了,到时候请主上抽空助你一臂之力”。
刘诚举头望月,观察了一阵后,对何胜说道:“师叔,我带他们先去。罗汝才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小了,我原以为他们靠近沙河镇才扎营;没想到他们直接在荒野扎营。还好,我们的这些手段不用提前布置。师叔,我先去了,你们等我信号!”
萧运点了点头,说道:“去吧,难得一次出手的机会。我要玩的痛快一点!山东和两淮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如果这只小麻雀的行踪都不能了如指掌,咱们就白当地头蛇了!”。
望着刘诚带走一百名暗卫,萧运喃喃的说道:“刘诚这小子练武天赋真好,比我晚三年开始修行,现在也要迈入这个门槛了。假以时日,他们这些专心练武不问军务的人,才最有机会问鼎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