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府,长江边上一处渔村,五个衙役官差模样的人从村口走了进去。为首的衙役手上拿着一个单子,边走边喊道:“陈家庄陈礼、陈孝、陈四良三户,去叫他们都出来”。
不一会,仅有十户人家的陈家庄,老小都来到晒谷场。那衙役拿着单子对站着前面的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说道:“奉钦差杨督师之命,江北各州县,所有船只征调开往长江以南。限十二月二十日前请毕,有违抗者,直接烧毁船只!我说陈家的三位,n我也是奉命行事,还望乡亲们帮忙应征”。
站着他前面的陈四良是年近六十的老头,脸上满是皱纹双手枯瘦,弯着驼背苦恼的对为首的江姓衙役说道:“江头,不是咱们乡亲不不奉官命。实在是这事不好办,这村子里十几户来,一年到头就靠三条船打点江里鱼虾做菜当家。这船只被你们征走了,我们这日子没法过!”。
这姓江的衙役明显对村子熟悉,便说道:“我说老四叔,你就我一个劝告,最好带着村子里所有人都到江南边。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被招安的杀人狂魔张献忠又n了。他们在襄阳城把襄王全家杀了不说,还丢进锅里煮着吃掉!二十天前,那张屠夫又攻陷了随州城,你猜咋了?全城三万四千余口人,一场s之后,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那张屠夫下面的兵都是妖魔转世!我不瞒你说,办完这趟差使,我也要走了。这江北没法呆了,这差使和命相比,还是命重要”。
“老四叔,咱今天把话带到了,如果三天后你们还没走。那荆州府里可来所烧船了!那伙人都是外地人,可生猛了!到时,别说咱们乡里乡亲的,没提前给你们村打这个招呼!好了,我得去办事,还有九个村子去通报。下一个村子,虾尾角!”。
宣读完告令,这差役也没顾得上闲聊就走了,留下一村子眼瞪小眼。
“这可如何使得!”,作为村子里的一向有声望的老者,陈四良老爷子望着官差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的说道。其他村民们也都炸了窝,这乱匪闹事的事情,他们都听来往的行脚商说了一些。可没想到,弄的这么严重!
陈四良的大儿子此时上前对他爹说道:“爹,听江头这口气,这江北已经不安生了。要不咱们全家先搬到沙市妹夫家去,先躲避下风头再说!”。
边上那位叫陈孝中年汉子也说道:“四叔!也只能这样,乘这三天让乡亲们把家里粮食和细软的东西收拾,全部送过江去。这样,咱们村子的三条渔船就不用征调,留着江南那边再说”。
陈四老头看着自家才新修半年的篱笆墙和猪圈,非常舍不得地说道:“可这屋子,这家具”。
他儿子赶紧说道:“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了,家业再多又有什么用”
于是,陈家庄的人开始鸡飞狗跳的忙乎,这农活也没人搭理了,全村子的人用着仅有三膄渔船来回摇橹运过江去。整个湖北以及安徽的庐江府,沿着长江线一片慌乱。那些搬迁走的乡民还好,一些没走的直接被官府把渔船拉走或者烧毁了还有一些地方,官差和百姓没磋商好直接起来冲突,闹得百姓连房子都被烧了。这使得原本就流民众多的江北之地,更是雪上加霜。
驻守在荆州江陵老城的刘国能,带着亲兵们在城头上巡逻,心里悲戚的叹道:杨督师此举好坏不说,但是对老百姓无疑是更加悲惨!
半个月前,张献忠派人请他重新出山,但是他刘国能不想再闹了。当年大伙为了混口饭吃,跟着高迎祥n,可他很快就发现n也吃不饱饭,而且n的nn造成更多的人死亡。除了发泄式的烧杀掠夺,刘国能发现自己义军并没有为世间带来什么新的东西。高迎祥所说的替天行道,那条路却越走越迷茫,很多人过去老实巴交的人加入义军后变了,变得凶残好杀,甚至是无恶不作!而且,就算是在一个地方安顿下,重新种地过日子,这些义军也没多少人愿意。
刘国能厌倦了这种充满破坏和混乱的日子,他甚至动了出家入山修行的念头。高迎祥在时候,刘国能只能将这份心思埋藏在心里他不服李自成,不服张献忠,更看不起罗汝才那种面玲珑的嘴脸但是,他不能背叛高迎祥,因为他的命是高迎祥救的。但是,两年前高迎祥战死开封后,他彻底没了寄托在此背景下,他接受熊文灿的招降,将愿意继续跟随的部众安顿在江陵古城附近囤田为生。
现在,不管是义军的旧部邀请,还是官府的哪些纷争,他刘国能都不想参合。杨嗣昌的将令前几天也来了,调他去守汉阳但是刘国能不为所动,他不想拉着自己弟兄去给别人卖命。
这个时候,即使他拥兵自重,杨嗣昌也奈何不了他。杨嗣昌不会再这个节眼上,去继续逼反自己。对杨嗣昌来说,哪怕让刘国能保持中立,也比重新举旗n强。
洛阳龙门驿,孙传庭的五万人马驻扎在此地。年近五十的孙传庭高额大眼,端正的五官少了几分过去的儒雅,多了几分坚毅三年的统兵生涯,让他的气质改变很多。此时,这位站着院门外的西北总督,两眼张望的伊水对岸的龙门石窟,脸色显得阴沉不忿。
负在背后的手上,拿着一道杨嗣昌派人寄送来的军令文书。前不久,统领五省兵马的杨督师抵达安微合肥,在稳住安微之后,杨嗣昌开始向各方督抚总兵发号施令。而发给孙传庭是令他防守洛阳关和武关,稳住洛阳一带为主。而将开封,新郑一带的防务交给了新上任的河南巡抚汪乔年。
孙传庭知道杨嗣昌的心思,他从邸报上还看出,安微的官军主要驻扎在庐江和汝南湖广的官军则驻扎在武昌和鄂州而且,川中秦良玉的兵马也被调出三峡来的湖北夷陵。杨嗣昌这是东施效颦,学洪承畴的囚笼策略。
不过,孙传庭并不看好此策!因为当年洪承畴和孙传庭联手施展此策略,那是秦岭东脉有几个明显的关口。不管是武关,还是漫川关和通往百里秦川的三条古道,都是易守难攻的地形。现在乱军已经再次进入中原腹地,一马平川的平原上怎么围困乱军?
现在如果让乱军在河南腹地从容招兵买马,谁知道半年后还扩军到多少人?曾经担任过地方官的孙传庭可是很清楚,即便河南已经有两年的稳定,但离真正的太平还远着呢。
这两年了,河南各地的小股土匪从未断绝,哪怕是洪承畴曾经扫荡过两次。但是缺乏粮食的流民群体,就是天生滋养土匪的土壤,土匪群少的三十四人,多的四五百人。他们打家劫舍,到处流窜,饱一餐饿一餐的过日子。
如今,李自成竖起打起大旗进入信阳许昌一带,这些土匪还不纷纷去投奔,到时候就后患无穷了。抗命就成了孙传庭的选择,此时的孙传庭非常怀念洪承畴和卢象升两人。同样是文官带兵,同样的战功赫赫,可惜一个带兵去辽东,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果有此二人携手共事,何须与杨嗣昌这等书呆子闹脾气。在孙传庭眼里,杨嗣昌和他父亲杨鹤都是迂腐的书生而已。
回到行辕大帐后的签押房里,孙传庭写了份自己的奏章,然后递交给自己信使。让他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城,孙传庭摆明了就不服杨嗣昌的指挥,绕过杨思向内阁和皇帝阐述自己的用兵方略。
二天后,孙传庭率领他自己训练出来的五万陕西兵马出虎牢关,转道新郑南下许昌。孙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不能给李自成的喘息时间。
可惜,孙传庭虽然理解了李自成的处境,但是他低估了农民军的实力变化。
如今李自成闯营不是当年的闯营,经过二年时间的山区磨练,闯营的五万骨战斗力极大提升。以五万老营人马为主力,加上新收编的六万新军的助力,在许昌大败孙传庭。
双方激战四天后,孙传庭带剩余的三万五千兵马败走撤退回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