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骏这人的性子虽然软了些，但脾气还是有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回陆家。

先前云燕拿江云深的事情来要挟他们，陆骏就有些憋屈，现在知道江云深不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调去前线，陆骏也不甘心被人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老是受着这么个委屈，换做是谁，心里头都不好过。

“俺什么时候骗你们了！”云燕用手指着陆骏，“你也不想想，当年谁帮你在首长面前说话，现在想把自己撇干净了，也不怕出门被雷劈死！俺的话撂在这儿！闺女跟你儿子已经订婚了，想悔婚，门都没有！”

“你女儿是高考状元，想娶的人应该不少，我们家锦川配不上你这样的闺女。”翟清芸的语调阴阳怪气，“当年帮我们说话的，又不是只有江云深一个人，人家也没有要求我们娶这娶那的，你凭什么让我们这么愧疚，说句难听的话，江云深不是我们派去前线的，他的死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或许是压抑太久了，翟清芸的话像是刀子划过墙壁一样刺耳难听，云燕比她还大声，“翟清芸，你给俺闭嘴！”她嘴巴一掩就哭上了，“老江，怪你死得早啊……”

云燕往那一坐，大腿一拍，正准备哭他个昏天黑地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多出来一抹人影，“妈！”

原本快要打起来的三个人，目光齐齐看向江菀。

几道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凝结，最后又化作眼底不知名的情绪，云燕抹了把脸，烛光把她的脸庞照得苍白，“哎呦，俺不是看错了吧，咱们家菀菀回来了。”

大概是刚才喊得太大声了，这会子云燕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快哭出来似的。

她脚步虚浮地走过来，伸手想去碰江菀，又一副不知道要碰哪里的样子，无措得令人心疼。

云燕此时的内心是慌乱的，她的刚强在女儿出现的那一刻被摧毁了——菀菀肯定听见了，她肯定听见刚才那些话了，他们家菀菀这么好，为什么还要被嫌弃啊！

“妈，你坐。”江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将云燕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看向不远处的陆骏他们，“陆叔叔，翟阿姨。”

礼貌的招呼声，带着淡淡的疏离。

“小江，你回来了。”陆骏还不至于在江菀面前怯场，毕竟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他也不想怪罪到小孩子的身上。

“部队里放假。”江菀波澜不惊地回答，“陆叔叔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翟清芸还没说完，就被陆骏拉了一下，她甩开对方的手，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家锦川之所以答应娶你，是因为你爹以前帮过我们家，但最近我们发现，这件事好像是一场误会……是你妈骗我们说……”

“翟清芸，你再胡说八道我喊人了！”云燕拉住江菀的手，软着声音道，“闺女，你别信她的话，他们没安好心！呸！没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