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答话了,帝俊朗声笑了起来。
“很可笑不是么,为了各自的算计,把那些自己都难以承受的强压给别人。若是像你父母那样甘之如饴也就罢了,可若是像你这般,岂不是苦死了。”
男人伸出手指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知道么,方才屋里燃着的香便是泰山府的,是你祖父和祖母留下的。你祖父接连娶了三个妻子都没生下孩子就亡故了,不得已便要和自己的妹妹成婚。”
“两人每每同房,都需要借助这香,不然根本无法亲近对方。”
“好在他们很快有了孩子,便也就无需再做如此为难之事了。”
冥魅被他说的双颊绯红,她自是知道祖父母是兄妹,可关于这些秘辛却从未听闻。
“我小的时候每每听见大家夸阿彻,便恨得牙都痒痒,只想着把你从他身边抢走才好。”叹了口气,似乎他至今还对此事心怀不甘。
眼前的人一双含水双瞳里写满了诧异,冥魅从来不知道他还生出过这样的心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不过,一想起我若是把你抢走了,阿彻大抵会真的反,所以犹疑了下,还是放弃了。”
“毕竟比起美人,朕还是更爱江山。”不然,他这数万年来吃的苦受的罪,可真真就白费了。
被他说得笑了出来,冥魅掩着唇揶揄道,“你若现在同旁人说爱江山不爱美人,怕是三界上下没有一个人会信呢。”天君大人每日左拥右抱,后宫姬妾比银河里的星星还多,可是上朝理政的次数,却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看着她那一笑生花的样子,帝俊平静的心里微微荡起了一丝涟漪,其实母后说的没错,泰山府的妹妹生得确实出挑,他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便也懒得费心做痴情种。
既得不到最好的,那胜在数量上也不错。
“可后来你还是没能和他一起,魅儿知道么,看着阿彻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开心啊,”男人一脸坏笑,得意之际便忘了形,“也不枉费我将三生石赠与你,以致于你提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早早生出了反抗的心思”
“连这个都是你算计好的?”若说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是让她不那么讨厌帝俊的,便是他医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出于好意,而是为了让他们兄妹失和。
“欸欸欸,别说的那么难听嘛,这叫帮忙,帮忙好不好。”懊恼自己今日为何与她说了那么多,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是看她真心拿冥彻当哥哥,便想试试罢了。
谁知,一击即中。
“我本来也是想让你哥哥早点清醒,不要为难你,可那人冥顽不灵。真应了那句话,命运啊,就是用来反抗的。”
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冥魅总觉得就这样不予计较似乎又太便宜他了,“你已经算计我两次了,若再有第三次,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看着对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有些打鼓,这样的威胁对他来说恐怕不算什么吧。
转身想去看看哥哥那边,可还未等她迈开步子,便被帝俊拉住了,“好,我不骗四妹妹,四妹妹也不要骗我。”
男人眸光湛湛地看着她,以致于冥魅有一瞬间的晃神,不自觉就答应了,“嗯。”
满意地笑了笑,帝俊起身拉开二人的距离,“我听说他前几日去了度朔山,是你救了他,丫头,你不会私自结束历劫了吧?”
收回神思,冥魅赶忙摇了摇头,答得十分自然,“是去了度朔山,还招惹了那的狐狸精,只是泰山府没有迷情香,对方到底也没成功。”
两人之间这样假意搀着虚情的,冥魅不知帝俊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见招拆招的,便也只好虚虚实实地回答,为了保全自己,轻易就将墨璃供了出来。
“真是,我就说他不解风情吧,居然对难得一见的灵狐都不为所动,朕一直都想遇到一个呢。”一脸失落,不明白为什么天下间的好姑娘全都进了泰山府。
“不过是个小姑娘,没有今日这个美艳,”摇着扇子与他一路折返回去,冥魅忽然对哥哥的床伴有些好奇,“她是谁,我从前没见过呢。”
“凌霄殿的乐师,是紧那罗族的长女,本来是想留给我自己的,可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见过你哥哥,一心想嫁到你们冥家去,我想着与其安排个不爱他的,倒不如成人之美,你说呢?”
“你就不怕她倒戈?还是你也握着人家什么把柄了?”
“四妹妹,你觉得你哥哥会喜欢她么?”并没有回答她,帝俊反而又问了一句。
想起对方那张不安分的脸,冥魅也不再恭维他了,“恕我直言,你选的人可真不怎么样。”
似是对她说的十分认同,男人赞许地笑到,“所以,我才不怕她倒戈。”
“越是这样求而不得,就越容易因爱生恨,她是我扎在你哥哥身边的一根刺,若真选一个他喜欢的,那我真是给人做嫁衣裳了。”
“朕是天君,不是月老,牵线搭桥这种事,可不归我管。”
难以想象他脑子里到底有多少的谋划,冥魅忽然问道,“你这样,不累么?”
“对于我们聪明人来说,这点事不算什么,就比如你那个相好,不也跟朕一样么?”想起那个凡人,帝俊渐渐收敛了眸光,都说聪明人有颗七窍玲珑心,等有机会,他倒真想挖出他的心来看一看。
耸了耸肩,冥魅并没有答话,这世界上心思缜密的人很多,可是有的便让人信任,有的就被人提防。
就像被称为妖精的女子不在少数,可是有的就惹人怜惜,有的就让人避之不及。脑中忽然就浮现出墨璃和绮罗的样子,两人的样貌俱是勾人,可性格却一点也不相同。
“你说哥哥若是醒了,大概会发脾气吧。”
摇了摇头,帝俊眸底闪过一丝得意,“爱慕他的女子自己非要爬上他的床,他又喝醉了认错人,和你我何干啊?”
顿了顿,男人笑容变得狡黠,“想来,这还是阿彻的初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