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魅转过身来,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佛堂,就孤零零地立在山谷之间。
“你走之后,我便将你葬在了郊外,知道那里荒芜你肯定不喜欢,还特意在坟前种了树。可日思夜想,总还是于心有愧,不忍让你一个人孤独伶仃地待在外面,所以就想寻一处寺庙为你点一盏长明灯,好让你能知道我的心思。”
“但是你身份不明,长安城内又盛传你是妖孽,没有哪个寺庙肯收容,因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悟鉴大师,是他让我将你的牌位供在此处,还对我多方开导,那些时日那样难熬,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地方,我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其中的痛苦只有自己清楚。冥魅轻易就被他勾得红了眼睛,愈发不高兴地嗔了一句,“那是怪我喽,怪我误会你,怪我觉悟低。”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捏了捏她的脸,崔钰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后来你回来了,陛下又下旨赐婚,我便来这儿找悟鉴大师,十余年的心愿一朝得偿,哪怕知道你就是神仙,可我还是想来还愿。”
只是碍于冥魅的身份,崔钰没有将实情说出,只说陛下将汝南公主许配给了他。可悟鉴大师是何等聪明的人,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
“他说草木荣枯自有时,落叶归根,不过就是换个方式存在罢了。一段路的尽头或许是另一段路的开始,就像有人的失败是为了成全另一些人的成功,别人的失意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得意,而汝南公主的死,恰恰成就了你的生。”
崔钰的目光灼灼,他回忆着当时悟鉴对自己说这些话时的情景,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他心里越烧越旺,而今那点希望的光芒跃入眼中,映得眸子里的倒影更亮了几分。
“悟鉴那么通透,那他能算出你我的以后么?”仰头望着他,仿佛他是指引自己的光,这件事是她的软肋,轻易不敢展露,哪怕是对崔钰。冥魅生怕自己的不坚定会让他也心生失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
倚在他怀里,只希望他能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
“他算不出,可是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感受到她微微的**,崔钰笑着转移了话题,“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一路往那座小佛堂走去,冥魅也努力调整情绪,“你真把我放在这儿了啊,这儿好无聊的,你应该把我供在红袖添香,或者天官赌坊,那多开心。”
睨了她一眼,崔钰有些无奈,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把自己的亡妻供奉在那污浊之地吧。
“你这热闹爱得也有些太过。”推开门,屋里干干净净的,一看便是常有人来打扫。入门便是一扇小窗,窗前燃着淡淡的檀香,清静宜人。左手边的月牙门里,香案上确实放着她的牌位,一盏长明灯常年为她而燃。右手边是一间小小的禅室,只有一张罗汉床和几本书,剩下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在这儿待得晚了,便会住下,晨起的时候回到感业寺吃些斋饭,然后再回去。”跟她解释着这张床的用途,冥魅却被他这一板正经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总不可能在这儿偷香,何况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是有女人也一定是妖精鬼魅,会要你命的。”一脸促狭地使劲戳了戳他的心口,见他颇为无奈,这才不再浑说。
“可是我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这郁郁葱葱的寡淡景色,还好我不是真的死了,不然就算你时常来,我泉下有知也会极无聊的。”
崔钰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牵着她的手走回左边的屋子,在香案的另一侧竟还有一扇门。
门外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大朵大朵的牡丹盛开在此地。清泉自山间落下,竟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子,滋润着这里的花。
“我原也觉得佛门清净地,不该种这些艳俗的花朵,可是想着你之前总跟我念叨着什么做人一定要大富大贵,像是小地主婆儿似的贪财,便给你种了,若是知道你最爱的是海棠,就该将院子里的那株移来。”
“那怎么行,万一弄不好死了怎么办,再说,那样肯定就有人知道你在这儿供着我呢。我才不要让人知道,咱们俩就偷偷地在这儿幽会,多好。”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冥魅的脸越靠越近,“早知如此。。我就该在你来的时候夜夜入梦,缠死你才好。”
“方才还要去热闹地方,现在又想我金屋藏娇,你这妖精。”低头吻住了她,唇齿缠绵,抵不过那些年复一年的思念,她的眉眼深深刻在心里,以致男人之后每一次的蹙颦和微笑全都是因为她。
两人纠缠着从牡丹花丛到室内,崔钰将她压在香案上,任由她的双腿缠上自己的腰,长明灯的烛火微微晃着,却始终没有熄灭,蜡泪一滴一滴落下来,伴着她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喊,越烧越旺。
几次下来之后,牌位终于倒了,冥魅受不住,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可男人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怎么样,我这个凡人就是有本事。。不论酸腐还是清高,都叫你这个神女欲罢不能。”崔钰的眉眼有些迷离,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一丝邪魅,将之前她逞口舌之快的仇全都尽数报了回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斤斤,计较。”软着一把嗓子怨他,虽然有他的手垫在腰后面,不至于磕着,可这样一直被香案隔着,还是有些疼。
“那魅儿告诉我,我的本事如何?”
她气得眼泪都落下来了,他们两情相悦,可每每到了床笫之间,自己总是轻易败下阵来,被他笑话。冥魅也知道自己没出息,但又忍不住求他,“夫君.....最,厉害......”
“乖,再说,再说一遍。”
冥魅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只好将头埋进他颈窝里默默啜泣。
“我常在想,你明明有法力,但每次这个时候你都任由我为所欲为,可见你是喜欢的,所以不反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