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晃便到了夏日,中元节临近,京都的夏夜也渐渐往热闹的鼎盛攀去。
待到七月半一过,夏天就结束了。
明九近日忙得不行,他在长安城除妖的名声很响,如今又有明七助攻,一时风头无两。不过今日他回府很早,万安被十妹妹带回了家,他帮夫子查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吃饭,他可不敢迟到。
一袭黑色衣衫,上好的料子油光水滑,里里外外堆满了繁复的银色绣纹,男人腰间别着一把银质的折扇,平日里可以扇风,打架时也可以杀人,只要这么刷得一打开便是寒光四射,锋芒毕露,和他的人一样。
屋子主位上坐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冥魅的身孕已经五个月了,可除了肚子圆润一点,四肢依然纤细,甚至还比之前瘦了一些。女子摇着红色团扇,身上卧着一只纯黑的猫儿,身侧的男人依旧一袭白衣,斯文儒雅,修长的手指正在剥着荔枝壳,一颗一颗白嫩的果子被他放进白瓷碗里,滴溜溜从碗边儿滚进了碗底。
两人身后站着一个温润少年和一个清丽少女,虽是人形,可皆不是凡物。
右手边明七和妻子正在下棋,棋子纵横交错黑白分明,可局势却很分明,锦妍大势已去,纵然举棋不定也不能扭转局面。
左手边是他的小姑道,一个人吃着茶,见他来了脸就一红。
崔府就是盘丝洞,里面不是妖精就是人精,每日都过中元节。
明九一屁股坐在万安身边,张嘴叫她喂自己喝茶,他转着手腕上的扳指,笑得极为招摇。
没过一会儿便见一黑一白两个人走了进来,谢必安和范无救拱手行了个礼,众人见怪不怪,他们也熟门熟路。
“大人,鲛人国的公主在天宫为父守丧,一直闭门不出,老四说她不敢对帝姬心存怨恨,父亲犯了忤逆重罪,被水君诛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三生石的事情她确实不知。”
“绮罗和老六了已被天君恩准收回仙籍做凡人,紧那罗族对此也并无异议。”
“所以,还是没有半点线索?”最后一颗荔枝剥完,崔钰擦擦手,转身嘱咐一句,“荔枝太甜,你不要吃太多。”
摇了摇头,谢必安无奈道,“什么都查不出来,府里加派人手在三界内搜寻,可就是找不到。”
“府君问大人凡间的诅咒解的如何了,生死簿上这一页被消去了,帝姬一日解不开诅咒,李唐皇族的寿夭便一日不清。”
明九闻言叫人把那些东西拿了进来,厚厚的一打卷宗,全是皇室秘闻。
“太子的,高阳公主的,还有长乐公主的都在这儿,十妹妹看一看吧,兴许能猜出第四个人是谁。”
“李裹儿可不算是公主的。”万安拿起一块点心塞进明九嘴里,虽是在自己家,可她生在皇族谨慎惯了,总怕他祸从口出。
“是呢,她是悖逆庶人,陛下不许人提她。”锦妍补充了一句,终于将最后一粒棋子扔回棋篓,“我输了。”
冥魅轻轻摇着扇子,书册哗啦啦地翻转,那些字浮在空中好似一幕幕画卷。
第四个人是她捉来的第一只鬼,前朝遗孀,一直藏在丽春台等着借尸还魂,她恨李家,所以冥魅要她亲手颠覆。
子孙不孝,颜面尽失,兄弟阋墙,社稷荒废....是她留给太宗的四道刑罚,李承乾谋反,高阳睡了和尚,李裹儿和韦后与太平公主还有玄宗争权夺位,那么最终要落脚在谁身上呢。
“你们家还有谁比较叛逆的,找来给我瞧瞧,兴许能看出来呢。”托着腮说了一句,她停下扇子的一瞬间,那些字就全消失了。
肚子里的小东西没一日消停,她和崔钰为此都很是头疼,但令人奇怪的是,随着月份增长,她的灵力竟然在恢复。
“过几日宫中要祈福的,所有人都在,你可以一一查看。”
“只是盛世止于女子,万一这女子不在宫里,那可就遭了。”
“且并不知道盛世是指现在还是以后,兴许还没出生也不一定。”
几个人七嘴八舌,冥魅细白的手指捏了一颗荔枝塞进嘴里,太宗年间出了两件事,高宗年间天下太平,中宗的女儿在他死后身着一袭华丽衣裙对镜梳妆,一直到人杀进来都还沉浸在奢华享受里。
睿宗只做了两年皇帝,接下来就是玄宗。
她觉得自己耐性应该没那么好,事情怎么也不会拖到玄宗之后。
“如今的太子没有母亲,后宫武惠妃独大,他两个儿子寿王最有望继位,而次子李沐则是皇室里最不羁的一个了。”万安给她圈出来重点,叫她多多留意这几位。
“我记得那位寿王妃,过得并不顺心,只是寿王可有什么妾室么?”
“寿王对女色并不流连,他弟弟倒是青楼妓馆的常客,我们总能在红袖添香遇上。”明九说了一句,即刻就惹得万安不高兴了,“我只是去喝酒,又没做别的。”
“谁管你。”
噗嗤一声笑出来,冥魅摇摇扇子,“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过几日去看看就是了,咱们吃饭吧。”
晚饭过后崔钰和明七明九回了书房聊朝堂上的事,而冥魅则和万安锦妍在一起听故事。
高阳公主的故事。
起初不过是一众皇族到会昌寺祈福,已为人妻的帝女遇见了那个被外人盛赞的高僧,两个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只一眼就沦陷了。
“那个辩机生得器宇不凡,而高阳公主与驸马又婚后失和,传闻说公主自嫁到房府就未与驸马同房过,只是将所有侍婢都塞给了府君,而自己一个人住在主殿,从不许男人踏入半步。”
“再后来公主就常以祈福为名,借故到寺中与辩机相见,刚开始对方自是不愿的,可那是帝女啊,位高权重,她想见的人还能见不到么?几次之后,辩机被她逼得实在没辙了,便放了狠话,说公主若是再如此纠缠,他便也和师父一般,出门游历,终身都不回长安了。”
彼时的公主婚姻不幸,人生愁苦,好不容易遇到了心仪之人却又被对方拒绝了,求而不得的滋味儿折磨得她郁郁寡欢,没几日就病倒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冥妻在上》,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