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中,路飞似乎有了意识。
四周一片黑暗,而“眼前”似乎有一个人。
真的是个人,而且“”飘“”在他眼前,这是什么鬼?
“什么是‘什么鬼’?”飘着的那个人发出得声音还有些稚嫩。路飞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是盯着那个人仔细看着。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眉宇间似乎有些挣扎的痛苦神色。路飞看着好奇,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我?”那个人愣了愣,随即又开口道:“我叫宁子默,是sx省汉中人。或者说,以前是。”
“咦。”路飞愣了愣,这人还是个老乡呢。可最重要的是,这到底是哪?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但是,我从见到你的时候,就变得有些累了,似乎我身体的能量正在流逝。”
“啊?”路飞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叫宁子默的“少年”似乎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自己的意识里似乎窜进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路飞有些慌了,那些窜进自己脑海的记忆在自己意识里四处游走。但一段时间过去,路飞逐渐意识到这些片段只是添加进了自己的意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
反正自己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毫无头绪的路飞放弃了无谓的反抗,任由它肆意穿梭在自己的意识里。然后接受了这个现实的路飞,就像是看电影一般看到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展示在面前的记忆看的路飞有些想哭。看着眼前的宁子默,路飞已经明白,那些记忆就是属于眼前这个男孩的一生。
他本是一个阳光、积极的人。却生在一个不负责任的家庭,最后他的母亲的愤怒,终究是终结掉了他的生命。
现在这个少年的内心,充斥着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依恋的“洒脱”。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在自己活着的那些年里,“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依恋”这类话,一般都出自于一些感情、事业、家庭受困的“成年”人。鲜有像宁子默这样,在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就心若死灰的情况。
我们的教育都做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去祸害比他们更渴望成功,更能创造出无限可能的下一代?
感受到路飞的疑惑,宁子默还笑了笑:“我没办法去选择我的出身,但是,我能选择自己要不要走下去。我走累了,这样对我不也是个解脱吗?”。
宁子默说的话,让路飞心疼的,忍不住想要上去“抱”住他。只是两个身体触碰到一起时,彼此却没有触碰感。
“诶,这是你的记忆吗?”虽然没有触碰感,但是宁子默似乎得到了路飞的记忆,他顿时很好奇:“路飞,你竟然来自2020年!哦,02年世界杯没有进球啊,18年的电竞竟然是这样的哇?诶,路飞,你那时候竟然那么成功诶。在人生的巅峰却享受不到成果,你会不会觉得可惜?为什么我在你的情绪里,感受不到悲伤?”
路飞退了回来站在少年的面前,刚刚和少年的接触,让那些窜进自己记忆的片段,与片段中的情绪发生了共鸣。路飞感觉到那些额外的记忆,现在似乎成为了自己意识的一部分。
对着少年的问题,路飞苦笑着:“我也是sx省汉中人,和你一个地方,甚至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童年经历,压根没有想到,我生长的地方不远处,还有一个你与我经历相同。
其实,你不用疑惑,如果你长大了逃出原生家庭的桎梏,你未必不能成为另外一个我。那个时候,你可能会发现。当生命中的每一天,你都在努力时,意外来临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路飞感觉宁子默笑笑,没有说什么。紧接着宁子默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淡的快要看不见了。
路飞顿时紧张的抓了上去,但却抓了个空。
“宁子默,你怎么了?”
“路飞,似乎我的记忆都给到你后,我就要消失了。”
“啊?”
路飞听了顿时有些慌,他不想因为自己有人受到伤害。
“看开点,我不是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了吗?”宁子默笑了笑,但是路飞觉得这个话一点都不好笑。
“路飞。”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回到了你的世界,你能替我完成我的梦想吗?”
“你说。”
“我想要……”
路飞没机会听到宁子默剩下的话,因为这一小会的功夫,那个少年最后的虚影已经不在了。
他刚刚待得位置突然幻化出星星点点,慢慢的凝成一颗星子,猛然的撞向自己的“脑袋”。
路飞不自觉闭上眼睛,过了好久,感觉到没有什么异样发生的路飞才睁开眼睛。眼睛睁开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变了个场景。
“这是哪?”
许是下午时分,路飞所处的这间小屋虽然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但仍然可以看清这个屋子的陈旧和简单。
翻起杏色漆皮的木窗下,放着一套小的可怜的书桌椅,一个简单的衣柜将书桌,与自己身下连腿都不能完全伸展的床连成一片,这就是这个房内仅有的几个家具。
意识里的片段告诉自己,这是宁子默的家。
床正对的那扇隔音很差的门,挡不住外边一个大声斥责的女声。
“罗素娟,我告诉你。子墨可不仅仅是你儿子,那也是我侄子。连自己儿子都能往茶几上撞,你这个妈当得可以啊!这一次如果他有个什么好歹,我第一个就绕不过你!
还有你,宁国威!你们两口子就是这么养儿子的。18年的不管不顾,子墨跟着你们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但凡你们努力点,日子能过成今天这样?一个个都只知道打麻将,打牌。一点都不知道替子墨着想,有你们这么当爹妈的吗?”
“亚萍啊,国威毕竟是你弟弟,你就听妈话,少说他两句。”
刚刚那个女声,听到这句话,顿时更激动了:“妈,我可告诉你。这就是你从小惯出来的,宁国威他是我们这一辈里最小的儿子又怎么了?小时候,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玩最好的。这些都过去了,我可以不提。
可上了初中,他整天就知道玩,你们也惯着。冬日里冷,他回家就往床上窝着,饭是你们亲自给端到床上的。初二就把女同学带回家了,还给你们纵容的睡在一张床上,15岁就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最后差点闹出人命。这些都是你们教的!
我和大姐呢?每天上着学还要起早贪黑的做饭给他!还要做点手工补贴家用。那时候,我们被你们教育的要懂事,要多让着弟弟,那些我们都能忍了,也都过去了。可是你看看现在,你不是要他结婚生子传承后代吗?你唯一的亲孙子,就在里边躺着,和两岁那次一样。
当你们知道抽搐的子墨,可能是脑膜炎,需要花很多钱看病时,你们四个就准备放弃了再生一个?这就是亲爹妈,亲爷奶!传承什么?传承你们的狼心狗肺吗?”
“宁亚萍,你竟然敢这样说我和你妈,你这是当女儿的样嘛?”一个愤怒的苍老男声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一声脆响。
“怎么着?敢做不敢承认了?大姐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个样子,才去了特区,原来还每年回来看看子墨。就是因为你们每次要钱说要给子墨买东西的恶心嘴脸,气得她现在也不回来了!”
“宁亚萍,我们是要钱了,可都用到子墨身上……”
“哼,罗素娟,你可要点脸吧!你看看你身上穿金戴银的,再想想你平日里打麻将输的钱。你们没工作,这钱哪来的?你们不让我们来看子墨,只是上门去要钱,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要的钱都没有花在子墨身上,你们怕我们知道了?”
“谁说的……”
“这事还用说吗?你们去看看子墨的衣柜,再去看看你们的衣柜。你说这些骗人的话,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行的正坐得直,我怕什么怕……”
“罗素娟,嘴上把自己说的人五人六的没用。你们拿去吃了喝了赌了,我以前可以忍着你们,因为子墨还没有满十八岁。不过我现在也等不到子墨18岁了,我今天就要带他走。”
“哼,宁亚萍,你想得美。他是我们的儿子,平日里吃我们的,穿我们的,我们养活他可花了不少钱。”
“罗素娟,你可想清楚说话,子墨从小到大,花了你们多少钱?1w?还是2w?”
“一两万?一两万那能养孩子?我们不用操心的?子墨那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没有10w……不,20w。你不要想带走他。”
“你现在知道子墨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了。说话总是比做事要简单是吧?罗素娟,我告诉你,今天我把话撂在这。我还就要在今天把他接去我家住,以后他跟我过。谁要是敢拦着,我就要砍死谁!我说到做到!”
伴随着金属和地面的撞击声,女声说到最后尖锐的都变了音,将一些乱七八糟的叫声压了下去。
路飞侧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受到什么情绪的左右,不自觉的就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