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宁子默还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按门铃。迷糊中，他一时分辨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但第二声门铃响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是有人按自家门铃。

他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刚刚8:00点。

这会，会是谁呢？

随手抓起一件白t恤套在身上，他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就傻了。

门口站着黎颖和王子琪两个人，前者看着他似笑非笑着，后者见到他后马上举起手中的袋子，“大当家，你的病人速递。”

挠了挠脑袋，宁子默歪着头好奇道，“的士速递我就看过了，病人速递是个什么鬼？”

也没有等门口的两人回话，宁子默先是让出过道，总不能让客人站在门口吧，那样太不像话了。

王子琪大大咧咧的擦着宁子默的鼻尖就走了进来，黎颖在身后继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喏，大清早的非要让我陪她过来过来送早餐。我这个闺蜜可还没有这样的待遇，你难道不准备说点什么？”

“你可别瞎说，我们这是三人份的啊，我哪里有亏待你。”王子琪转过身的脸上似有飞霞铺面，白了一眼自己的闺蜜后，四处张望了一番就赶忙把视线往宁子默的这边望过来，却怎么也不敢盯着他的眼睛，又把眼睛瞟向另外一边的高台，“宁总，你餐桌是那张高台吗？”

黎颖的那道送命题刚刚还让宁子默紧张了一下，好在王子琪岔开话题，宁子默指了指餐桌，“对，就是那张高台。”

说罢还觉得不安全，赶忙往厨房里钻，“我去拿几套餐具。”

果不其然，在厨房墨迹了一分钟再出来的时候，气氛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

特区的早餐是什么样式的都有，但是王子琪带来的早餐显然要大费周章一些。

豉汁凤爪、黄金金钱肚、黑椒肥肠、流沙包、菠萝包的一大堆，一看就知道是从早茶店直接打包来的。

这餐饭，宁子默一看两人的架势就是奔着迟到去的。但帝企鹅可是个不知打卡为何物的奇怪场所，虽然也曾有新人员工不知深浅的连续迟到早退，但没过一个星期，就被分配到的团队一起踢出了队伍。

黎颖把宁子默那套硅谷管理模式和她在麦肯锡的工作经验结合后，优化的管理制度却有效地遏制了可能的混乱。所以帝企鹅的管理制度完全是只限制个大框架，不注重过多小细节的存在。

员工如何安排自己的工作，如何利用个人时间和如何安排效率，看似全靠自觉，但都有一套隐形的内容在支撑考核。

所以，在饭桌上黎颖没有再提到什么尴尬话题，同时又有王子琪一个人带动话题，这餐饭还算是吃的愉悦。

酒足饭饱后，宁子默揉着肚子的时候，王子琪就主动地揽下了收拾的重任。

留下黎颖在饭桌上和宁子默尬聊。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

“你最近忙的不亦乐乎，你的房子装修可是董倩茜和汤瑞雯两个人合力帮你忙完的。”

过去这一个多月，一次在宁子默注视下的大采购如期进行。

为了带头表决心，一直想要买房的宁子默可是选了个离公司比较近的二手房。

这处位于红树林生态公园南岸的金地海景花园，算是芙蓉路旁幽静的片区。宁子默选的房间也不大，是其中一栋6层高多层中的顶层，一套3房两厅改成的2房2厅房子。

由于前任房东是一个海归单身自由男，魔改了两个房间一个是书房一个是卧室，很符合宁子默的风格。于是从看到这套房子到达成共识，宁子默和卖家只用了半天的时间。

剩下一些小修改和换家私，只用了不到1周时间就完成了。而宁子默就成了整个帝企鹅最早达成买房任务的人。

也或许正是宁子默带了一个好头，所有2002年12月前入职并拿到不菲分红的员工，基本都在5月内完成了买房大业。而12月后入职的，也有一半人畅想着帝企鹅提供的福利，也在6月前完成了这项成就。至于剩下的一半，则是还没有到达工作年限的人。

唯独黎颖，因为家里在特区有几处房产，只是买了一台上下班用来代步的小车，也不是什么好车，而是一辆又不符合她身价，又不符合她身份的新款帕萨特。

虽然这个搭配看起来有些怪异，但自己这位二当家向来就是和自己一个风格的人，宁子默也不会觉得有太多古怪。

至于刚刚刷过碗走出来的王子琪，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宁子默就顺便兜到她那，“子琪，你是还没有挑好地方合适的地方吗？”

宁子默话音刚落，就发现王子琪突然表现的扭捏起来，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但墨菲定律是不可逆的。

王子琪眼中隐藏着星星点点，直愣愣的望着宁子默，“宁总，我来到你这个小区后发现还蛮不错啊，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吗？我想买到这里来和你做邻居。”

眼角的余光中，黎颖看向自己的眼神像极了40分钟前进门时似笑非笑的样子。

这一刻，宁子默好想抽自己！

既然都知道尴尬了，多那句嘴干嘛？

鬼知道生个病还能生出这种幺蛾子，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宁子默轻轻的踩了一脚黎颖，冲她使了个眼神，她才琼鼻微皱着帮自己解了围。

再往下？

当然是躲回办公室啦！

…

借口和黎颖有事要聊，宁子默进了办公室就带着她来到“幼稚园”。

总算是可以静下来了。

看着“劫后余生”的宁子默，此时的黎颖已然没有刚刚三人在一起时的小女生的动作，回归到了宁子默习惯的工作状态，“你让董倩茜一次性订了10张机票，这意味着下周一我们要有10个人去到米国，是什么状况需要咱们这么多人？”

昨天刚和伊隆·马斯克确定了米国之行，还微微有些发烧的宁子默可不敢在温度不正常的时候，顶着saas的“威名”在公共场合游荡。这只要他在公共场合露面，就有被抓取隔离的可能，机会还是百分之百。

所以，确信自己不是saas而是感冒发烧的宁子默，只能将行程推后一周，而这个安排也只是落实到董倩茜那边去订机票。

宁子默把笔记本推到黎颖面前，指着屏幕上伊隆·马斯克的skype聊天窗口，“skype需要一个ceo，来落实和欧洲电信对接电话互通业务。这个人，伊隆有帮我推荐。与此同时，奇瓦机器人系统的人有找过他来合作。所以，这一次去是要落实四件事。”

“机器人系统？是为了b2c业务来做准备的吗？”黎颖回想起宁子默去年在飞机上和自己将的那些东西，将机器人系统精确的对应到b2c业务上。

但第三和第四件事？

看到黎颖的疑惑，宁子默继续指着屏幕上那个窗口，“伊隆·马斯克是贝宝的前任ceo，是一个秉承硅谷管理经验并落实到实际工作中的人。我希望乘此机会能带着团队一起学交流学习经验，于是和他有过这方面的交流。”

看着黎颖眼睛中闪亮的光彩，宁子默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笑着点了点头，“他目前成立了自己的火箭公司，而公司是以技术人员为核心的大型团队，同时采用了扁平化的管理模式。

无论是杨总、韩总、奚总还是你，我都希望借着这次机会，向这个硅谷创业第一代的人去交流一下，无论是长见识也好，学经验也罢。总之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

“如果时间充裕，我还可以联系麦肯锡公司，做一次参观学习，让我们的团队了解更多其他企业的风采和优点。”

！！！

自己往前走了一步，黎颖马上能扩展出第二步，这种默契，这就是宁子默最喜欢和最喜欢与黎颖配合的地方，自己这位二当家的思维是目前团队里最开阔，最有远见，最能契合自己的人。

谈到这里，宁子默热血澎湃，但他知道，黎颖已经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也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已经不必要在这件事上再深入交流，她会配合自己做的更好。

于是宁子默转过笔记本，输入了一个网址又把屏幕转向黎颖。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叫做itunes的网址，看标志是平果公司的产品。

宁子默手指上来，“上个月的5月6日，平果公司的爱特优恩斯（itunes）商店更新了最新消息。平果公司上线的爱特优恩斯商店在上线后的一周时间内，销售了100w首歌曲。

这可是颇具意义的一件事。因为二十一世纪初，米国唱片业，或者说全球唱片业都在经历一场大的变革：以爱破（ipod）为首的新型音乐播放设备的流行，传统的唱片销量正在持续的下落。

因为mp3盛行时，它的播放设备需要新的存储媒介，而不是老旧的cd、磁带等等。恰好，这种新的获取方式看上去还是免费的，因为想听什么只要下载就好。

但看上去对消费者非常有利的局面，其实却是“双输”。这种免费导致艺术家和唱片公司能拿到的报酬越来越少，让创作欲望和大环境的变化都让音乐有点“受伤”，坚持创作因为没有了收益而变得举步维艰。

与此同时，消费者因为艺术家的创作力不足，得不到优秀的作品。

所以，这个时候，爱特优恩斯应运而生。

消费者不再想被人当成小偷，而音乐家也不想让自己的作品被盗。爱特优恩斯为这两种诉求提供了全新的具有开创性的解决方案。

这是米国平果公司引领时代的胜利，爱特优恩斯这么一个成功的正版歌曲线上商店，解决了供需之间的问题。

人们为了正版付费，而付出的费用又能催生出音乐家们去创作更好的作品。”

打心眼里，宁子默佩服这个链条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是音乐家，消费者亦或是平果。

他们用遵守次序的方式遵照了一个循环的市场，身在这个市场中的每一个人都付出并得到相应的收获。

这些人的聪明，用对了地方。

宁子默这些信息传递给黎颖的时候，她不断的跟着他的思维去思索着，等到他留下一个长停顿的时候，便开口问道，“你是想让我去做文化产业，因为你觉得属于文化产业的大时代要来了！”

黎颖的语气不是疑惑而是肯定，这种肯定的默契让宁子默越加满足地点着头。

“对的，平果公司此举进行下去，将改变世人对于网络知识产权的看法。网络版权将因为能具有其价值，而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文化产业相关的音乐、图书、影视、摄影、设计等多个方面都将迎来爆发。”

宁子默右手紧扣在一起，用指节重重的叩击着桌面，“虽然这条路会有些长，但是无论是互联网还是实体运营都需要布局。这条线路，只有你最适合去做。因为，只有你有米国工作的经验，只有你有米国各行各界的资源，也只有你，是最懂我的布局和我们未来的方向。”

噗的一声，宁子默万万没想到，黎颖竟然在自己激情盎然的时候笑了出来。虽然笑声并不是很大，但她是切切实实在笑。而且那个笑，是宁子默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面。

黎颖盯着宁子默笑了好一会，但宁子默压根不知道笑点在哪，他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黎颖才终于止住了笑声，嘴角翘起柔声问道，“去年你在飞机上的时候，怎么有那么大的勇气和自信，同我这么一个陌生人讲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内容？”

宁子默一下子就被黎颖的话拉回到飞机上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还只是和黎颖第二次见面，并且还是在那次才有了初步的交流，但宁子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第二次才有一些实质性接触的她讲了那么多东西。

“或许这就是缘分，从和你聊了一些东西后，我就认定你是我可以一辈子行走在一起的志同道合的伙伴。”

想不到理由，宁子默只能把自己那些行为背后的动机，归咎于缘分。

听到宁子默这模棱两可的答案，黎颖笑而不语，但眼神却变得更为柔和。

“多年后，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选择我做了拍档。”像是过了良久，黎颖才又开口，“记得，健身卡不要浪费了……”

似有很多话没有说，却有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

宁子默又不是钢铁直男，怎么能听不出那里边潜藏的意思。

这一刻，是宁子默有史以来最方的一次。

怎么会这样，一点预兆都没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