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安偷偷地退到院中的小凉亭思考:江国民风开放,但也不至于能接受男后的存在。端木澈需要与女子形婚保护容奕吧?
既然如此,端木澈为何迫不及待地谋杀原主?
难不成原主不肯迎合端木澈,而颜家小姐为了富贵愿意配合他当形婚太子妃?
原主是将门后裔,性情刚烈,倒是有可能呢。
换而言之,如果她肯主动帮端木澈,说不定还能各取所需,抱住大佬的金大腿衣食无忧!
秦乐安脑洞大开,回想端木澈和容奕相处的点点滴滴,更觉两人基情四射,恩爱缱绻。
于此同时,险些摔跤的容奕心有余悸地长出一口气。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险些打翻的药瓶放回锦盒中,一边感叹:“殿下,多亏您身手敏捷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且小心些,皇兄要靠它们续命。”
端木澈稳住身形,神色凝重地协助容奕把散落在他衣袖的药瓶拿出来。
待所有药水悉数被放置好,容奕指了指秦乐安躲过的柱子说,“殿下,娘娘来过。”
“嗯。”
“她适才竟然猛对你暗送秋波,看来我昨天是看走眼了,她是真失忆!”容奕抱紧锦盒感叹。
端木澈少有地训斥:“多话,赶紧去送药。”
并非他讨厌秦乐安,他着实担心楚王:楚王与新欢游历时意外中了罕见剧毒——寒毒。
寒毒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西域之毒,西域都鲜有大夫会解此毒。中原的神医,比如医术天赋异禀的容奕在一时半刻都束手无策。
近两年来,江国发生陆续发生四起寒毒事件,中毒者均在三个月内活生生地被自己冻死。
其实楚王中了寒毒已有一年之久,因他的新欢精通西域医术,这才勉强地保住他的性命。
只不过,他的身体每况日下。
“殿下放心,我这回一定不会再摔了。”容奕郑重地拍着胸口保证。
“别儿戏,快去。”
端木澈只管催促。容奕离开后,他忍不住望向秦乐安站过的方向,嘴角不知不觉地挑起优雅的弧度。
暗送秋波……么。
***
端木澈心情好,便让秦乐安选择散心的地方。
秦乐安为了能顺利向大佬“献狗腿”,便怕死又反动地以“见识”为由邀请他一起逛小倌馆。
小倌是男妓。小倌馆便与青楼那般,专供好男风之人或某些不守礼法的妇人娱乐。
比如,秦乐安。
她“溺水醒来”后行为乖张,端木澈已然见惯不怪,迟疑一瞬答应下来。
只不过,小王八蛋竟敢当着他的面找野男人?
“今晚不坐马车,你我同骑。”端木澈从容地宣誓主权,然后霸道又不失温柔地牵着秦乐安的手出门。
秦乐安心中毫无波澜。
大佬这是被戳中痛处欲盖拟彰呢,他娶再多妃子也掩盖不了他是基佬的事实不是?
侍卫们乔装成普通小厮随行保护,端木澈坐在秦乐安身后,手执缰绳,宠溺地把她圈在怀里。
这个姿势亲密而暧昧,但脑洞大开的秦乐安更觉端木澈此举印证了她的猜想——大佬喜欢男人。
她身材高挑,五官立体,清秀又不乏英气,长相可谓男女通吃。如今刻意乔装一番,更是像极眉目清俊的少年。
所以,大佬今晚看她顺眼了。
“殿下,您骑马的模样当真英俊又威猛,臣妾快被你的英气给闪瞎狗眼。”
秦乐安不时地拍个马屁。
为了契合端木澈的“爱好”,她刻意地粗起嗓子说话,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男子。
然而大佬的心思难测,她努力地往男风靠拢,他却嫌弃她打开方式不对。
“爱妃。”
“在!”
“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
“还有。”端木澈抬手轻轻地敲了敲秦乐安的头,“出门在外,要叫我夫君或许公子。”
“是是是,您长得帅,您说的都对。”
***
城西,柳赋馆。
柳赋馆是京城最著名的小倌馆,恩客大都是文人墨客,是以馆子设计简洁,整体格局素雅,和寻常青楼的艳俗的风格大相庭径。
大厅的中央搭建了舞台,昏黄的光线中,画着精致妆容的名倌在台上抚琴。
他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身后,飘逸的青衣微敞,那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的,搭配如丝般的媚眼,更显动人心魄。
接客的小倌大都气质儒雅,或身材魁梧,或清瘦体柔,或眉清目秀,个个姿容出众。
秦乐安看得眼花缭乱,正好有名肤白胜雪的兔儿爷从她身旁经过,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一把。
只是,她还没碰到人家,端木澈就淡定地握住她不安分的爪子,“随我来。”
“哦。”秦乐安顿感惋惜。
她嘴上答应,眼睛还在乱瞄,脱口便问:“公子,你比较喜欢哪种类型?”
端木澈:“……”
小王八蛋说什么呢?
端木澈还没回答,楼上某个房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似是有人痛呼救命,又似是欢愉的声音,反正甚是剧烈。
秦乐安正欲辨听,耳朵却被端木澈捂住。
端木澈一言不发,径直把她带到听不见浪声的角落方才松手,“就坐此处吧。”
秦乐安:“……”
怎么有股小妹妹跟大哥哥出门、却被告知“前方少儿不宜”的错觉?
端木澈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我想在楼下听曲。”
“噢噢。”
秦乐安点头应和,心道远离舞台才听曲,大佬的借口未免蹩脚了一些。
小两口坐下后,很快便引起老鸨的注意。
他们的相貌均极其出众,身边还环绕着一群气宇不凡的小厮,想来非富则贵。
老鸨谄媚地凑过来献殷勤,端木澈一个眼神,侍卫们尽责地把她打发走。
这样也好,方便表态。
秦乐安故作感慨道:“其实吧,真爱没有性别,男男相恋的感情也很真挚,挺好的。”
端木澈:“……”
“可是同性相爱太不容易,不仅遭受世人的唾弃,还不能与心爱之人光明正大地厮守,好生可怜。”
“夫人当真如是想?”端木澈托着腮,慵懒地看着秦乐安。
“如假包换呢!”
秦乐安忙不迭地表态,“作为一个思想开明的人,我特别支持他们。如果我有朋友好男风,我定会竭尽所能帮他。”
所以大佬啊,请放心地伸出你大腿。
“呵呵。”
端木澈神色不变,却微微眯起眼睛,黑亮得犹如宝石的眸子涌动着幽深的光芒。
秦乐安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大佬这表情是要搞事情?怎么感觉他又要坑人……
“夫人说得对,我们应该勇敢追求真爱。”端木澈挑了挑眉,言罢吩咐徐野看好秦乐安便径直走向老鸨。
副侍卫长老严低声对老鸨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见惯大场面的老鸨登时脸色微变。
她终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一瞬便笑呵呵地带端木澈走上舞台,替换了那名弹琴的名倌。
端木澈大大方方地坐下,从容地弹起琴来。
在灯光映衬下,端木澈俊美若谪仙,眉宇间又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帝王攻的气息,柳赋馆里最出色的名倌也自惭形秽。
恩客们无不侧目,而且他们绝大部分是知识渊博的读书人,听到端木澈的曲子,颇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
秦乐安不明所以,便悄悄地戳了戳隔壁的一名书生问,“大兄弟,他弹的什么曲?”
“阁下的声音……”
书生兀自诧异秦乐安的声音太女性化,但见她身边环绕着数名魁梧的侍卫得罪不得,便改口道,“是《凤求凰》。”
许是怕她不懂,书生耐心补充:“此乃乐府名曲,意在向爱慕之人表白。”
秦乐安恍然大悟,又觉得不妥。
容奕不在,端木澈表的哪门子白?难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他的贴身侍卫徐野?
秦乐安抬头,见徐野一脸「别偷瞄老子,老子是直男不可侵犯」的严肃,很快便否认自己的想法。
难道大佬在寻觅新欢?无论如何,先把大佬的好感刷满才是上上计。
“公子真帅呀,琴艺也高超,厉害厉害!”
秦乐安啃着个梨子,敷衍地捧场。端木澈莞尔一笑权当回应。两名不知情的恩客见此,便大胆地上前赠礼。
端木澈并未拒绝,甚至报以若有若无的微笑。
恩客们瞬间不淡定了,“美人”这般欲拒还迎的态度,莫不是真的在寻找心仪之人?!
他们放佛受到鼓励一般,纷纷倾囊相赠。
端木澈好歹是一国太子,恩客此举无疑是把他当做坐台的小倌,简直是用性命在撩汉啊。
秦乐安默默地为恩客们抹了一把冷汗。
谁知她太低估了大佬的脸皮厚度,端木澈不仅淡定地收下礼物,还不要脸地让她帮忙打下手。
更过分的是,他一边仙气缭绕地继续弹琴,一边毫不留情地指导秦乐安挑选礼物:
“此物贵重,收好。”
“……”
“这幅字还没我的练笔的字隽秀,丑拒。”
“……”
“此乃赝品,丢脸。”
“……”
“这首词的水平还没我启蒙时填的高,模仿大家风范的痕迹太抽劣,替我扔回他脸上。”
“……”大佬,这是您坑来的礼物,这么嫌弃真的好?您老能否有点太子的觉悟?
秦乐安嫌弃地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端木澈忽然大发慈悲道:“今晚收益与你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