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秦乐安方才悠悠地醒来。
她习惯地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除了受伤的那只手,整个人都被端木澈裹在被子里,简直就是个人形的粽子。
人和人的信任呢,大佬就那么害怕被非礼?
秦乐安从被窝爬出来,秋秋和蹭吃蹭喝四人组便一道进屋服侍她梳洗。
她们一个个笑得春风得意的,争先恐后地献殷勤:“娘娘,您累不累?要不我给捶捶背。”
“我给你揉肩!”
“我、我给你搓脚。”
“玲儿你走开,这大清早的搓什么脚。小姐,我给你准备了麻辣香锅!”
秋秋那的香锅不靠谱,秦乐安果断地拒绝。
她上次侍寝也没见她们这般激动,便大概猜出她们误会端木澈裤子上的血迹是落红的缘故。
这倒好,方便她坑她们一把。
秦乐安支起她那修长的大长腿,惆怅地托腮道,“许多天没吃辣,伐开心啊。”
“娘娘莫要忧心,我们陪你逛街买漂亮裙子呀!”巧娘兴奋道,玲儿忙不迭补充:“对对对,还有胭脂水粉!”
“……”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骗我勾搭端木澈的小心思。
秦乐安诽腹罢,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心情。我听说情绪低落会影响受孕,就算怀上也很容易流产。可我实在控制不住,都快抑郁成疾了。”
小小闻言,忍痛割爱道:“话虽如此,但调养期间不宜吃辛辣之物,要不我回头把我的零嘴都送给娘娘?”
“不要,我只想吃麻辣香锅。”
秦乐安又叹了声,“孩子固然重要,不吃辣更难受。唉,真怕我这整天愁眉苦脸的还影响到殿下的心情呀。”
秋秋和蹭吃蹭喝四人组一听可能会惹端木澈不悦,当即退到一边商量,最后还是向秦乐安妥帖。
“娘娘,苟富贵,莫相忘啊!我们这就给您准备麻辣香锅,你先起床洗漱罢。”
巧娘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顿了顿丧着脸道:“如果,如果殿下责怪,娘娘一定要护住我们哦。”
“没问题,一言为定!”
秦乐安灿然一笑,爽快地拍着胸膛应允,心情倍儿爽。
穿越这么久,终于能吃香喝辣了!
***
在秦乐安坑巧娘等人时,端木澈和容奕正在拜访楚王。
楚王常年居住在封地燕城,也就万寿节、皇家秋狩等特殊日子才回京小住一段时日。
是以,他在京城的府邸相对简陋。
分宾主坐下后,端木澈示意太子府的随从退下。楚王料想他有话要说,便屏退王府的仆人。
“澈儿,说吧。”
楚王和蔼地给端木澈和容奕倒了一杯茶。他脸容俊秀,因身中寒毒的缘故,皮肤异常苍白。
而且今天天气舒适清凉,他却换上白貂锦袍,手捧小暖炉,畏寒的症状明显加剧。
端木澈一边示意容奕帮他把脉一边担忧地问:“皇兄,你感觉如何?”
“没事,只是有点畏寒罢了。”
楚王微笑地安慰,不经意地避开容奕的手,“多亏容世子近日的照料,我已开始好转了。”
“王爷还是直唤我的名字吧,我卸了爵位许多年了。”
“好。”
楚王答应,容奕不再客套了,开门见山地问,“王爷,你能否详细地说说你中毒初期有何迹象么?”
“正如你当时所见的,我中毒后脉象虚浮,极度畏寒。”楚王低头抿了一口茶,温声答。
他中寒毒没多久,容奕正好受秦乐安所托前往燕城送礼,倒是晓得他那时的情况。
不过楚王并未告知中毒之事,以误服新欢研制的奇药为由糊弄过去,所以容奕交任务后安心地游历学习去了。
“看来情况不一样啊。”
容奕担忧地自语,楚王听出端倪,“谁也中毒了吗?”
鉴于楚王情变后依旧关心秦乐安,为了不影响他养病,端木澈并没对外公布秦乐安遇刺一事,就连查封武馆都秘而不宣。
现在这事怕是瞒不住了,更别说楚王言语中有所隐瞒,他也许并未道出全部事情。
端木澈沉吟一瞬,轻声道:“乐安可能也中了寒毒。”
楚王脸色顿变。
因为太过着急,他不慎牵动病情,只觉体内寒气攻心,以拳抵唇便是一阵痛苦的闷咳。
殷红的血迹从楚王的指缝沁出,端木澈看得心都悬了起来——皇兄的病情果真又严重了。
“皇兄,你切莫伤神,我们只是怀疑而已。”端木澈着急地扶住楚王,“容奕,快。”
容奕赶忙取出针灸用具,用药酒消毒后当场施针抢救。
约莫两刻,楚王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容奕抹了一把冷汗,认真地嘱咐,“王爷,你的五脏六腑快承受不住寒气的伤害,所以你调养好身子之前不可大喜大悲。”
楚王点头上答应。
他着实担心秦乐安,缓了一口气支撑着问:“澈儿,她到底怎么了?”
端木澈犹豫片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楚王。
楚王听罢,暖炉脱手掉落。
“她也中了寒毒。”他神色悲恸,声音喑哑地呢喃:“都怪我,我又连累她了。”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内情。
原来,楚王已中寒毒长达两年之久!容奕遇到他时,已是他第二次发病。
由于寒毒初期无法察觉,中毒者除了手脚冰凉外并没有明显的症状,楚王不知自己身中剧毒。
幸好他的新欢精通西域医术,及时发现情况并用古法控制他的病情,他方能在一年后才第一次发病。
是药三分毒,楚王常年服药,虽奇迹地活下来,身体却被拖垮。事到如今,他再不解毒的话怕是要病入膏肓的。
“皇兄,你怎地不早些告诉我……”端木澈嗔怪,却没能继续说下去,心中难受不已。
两年前,他正好坐稳太子之位。
楚王定是怕他分散力量帮忙而被劲敌八皇子觊觎太子之位方才选择瞒住他。
端木澈天资聪颖,又怎会不知楚王的用心良苦。
而且楚王虽未明说,他离开秦乐安的时间正是他第一次发病之后,用意不言而喻。
如今看来,楚王根本没有移情别恋。
所以得知秦乐安心情低落时,他抱病前往太子府开解她;得知她可能中毒,他当即急得咳血。
“澈儿,我拖得太久可能无力回天了。”楚王凄然一笑,“但是她还来得及,一定要救她。”
是何等深沉的爱才让楚王无时无刻都将秦乐安摆在最重要的位置?就连自己时间无多,他想到的,依旧是她。
“我保证,我定会救你们的。”
端木澈握紧拳头,坚定道:“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幕后指使和解药都找出来!”
“不错。”容奕感伤地接话:“王爷切勿自我放弃,我已找到解药的配药思路,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能救你们。”
“我相信澈儿和容公子能办到的。”楚王欲言又止地握起端木澈的手,“澈儿,皇兄还有一个请求……”
他担心秦乐安吧。
端木澈没有等楚王说完,五味杂陈道:“皇兄无须牵挂,我会用我的一生守护她的。”
“有澈儿这句话,皇兄便能放心养病了。”
楚王欣慰地拍了拍端木澈的手背笑道:“皇兄衷心地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端木澈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深知楚王对秦乐安的感情矢志不渝,但是寒毒在楚王身上留下的伤害无法逆转,楚王绝对不愿用病体拖累秦乐安的。
更何况楚王与端木澈都曾深受一夫多妻式的亲情的伤害,两人从小就立志一生只娶一名心爱的女子。
所以,当楚王选择与那所谓的新欢成亲时,他便亲手砍断他与秦乐安的缘分了。
“我会好好爱她的。”端木澈握紧楚王的手,笃定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