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营大将谢君友的带领前往睢宁的流寇,在荆山下的官道上遭遇了伏击,一上来就是排铳加火炮,行进在最前面的流寇马队精骑损失惨重。
虽是突遭伏击,损失惨重,队伍乱了,但带队的闯营大将谢君友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嚎叫着抓过身畔一个满脸是血的贼将,怒吼着:“钱哨头,你立刻召集些弟兄,从正面冲上去,要快,别让贼官兵装好铳子。”
接着他矮身紧跑两步,有揪起一个贼头,咆哮着说道:“吴哨头,你带着人去侧翼,从右边冲上去。还有你,刘哨总,你到后面去,把马队组织起来,从左边绕上去,冲贼官兵的左翼。”
谢君友像疯了一样,怒吼着喝道:“去,告诉后面那些厮养,杀一个贼官兵,就可当步卒马兵……”
在谢君友的组织下,官道上的流寇渐渐从开始的慌乱中恢复过来,虽仍是喊叫声响成一片,各队建制也散乱了,但在几名哨头的组织下,立时就结成几个简单的阵列,开始向着荆山上伏击他们的贼官兵冲去。
流寇确实不简单,他们也是经历了多少战阵厮杀的老兵卒,横行大明各省,不是浪得虚名的,多少名臣名将死于流寇之手,多少坚城大城破于流寇刀锋之下。
但今天他们错了,他们以为遇到的只是胆子稍大一些的普通官军,然却不是。
那吴哨头正组织流寇们往左翼冲,他咆哮着:“兄弟们,随老子冲上去,妈妈个毛,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贼官兵……”
他话还没喊完,一声尖利的天鹅声音传来,接着就是震耳的排铳声音响起,完全掩盖了流寇们的叫喊声。
这下谢君友也不能镇定了,他脑子渐蒙,山坡上贼官兵的铳子怎么又响了,他们有多少火铳啊?怎么这么快就装填好了,这不肯能啊!
猛然间,他想起那孙有驴的哭诉声:“……他们的铳,可以从屁股后装填……一声不响的……就打了七阵排铳……兄弟们,惨啊……”
他刚闪过这个念头,又是一阵猛烈的排铳声音传来,谢君友被这阵排铳震的浑身打了一个猛烈的寒颤。
官道上的流寇齐刷刷的又是倒下一片,人马惊叫嘶鸣之声乱成一团,刚刚组织起来的阵列,又变得散乱了。
奉命组织右翼突击的刘哨总踉跄的跑来,表情极为痛苦,却是右臂被铳弹击中,强忍着疼痛,额头汗珠不住的淌下。
还没等那刘哨总说出话来,山坡上一声声巨响传来,却是那五门猎鹰炮装填好子铳,又发射了,这次打的还是霰弹,五门猎鹰炮的炮口火光闪现,烟雾腾起,无数的铅弹飞向官道上的匪贼,几十步的距离,被打中就几乎很难活命。
……
官道上的流寇虽乱,但刚刚组织起来的阵列还在,隐隐分成三部,正面主攻,左右两翼也有流寇在各哨头带领下,正绕过去,准备突击我伏击阵地的两翼。
流寇现已大部下马,手里的火铳、弓矢不住的往荆山的山坡上招呼,然他们的视线受杂草的遮挡,无法确定伏击他们的贼官兵的具体位置,只能是凭感觉朝着烟雾腾起的位置盲目的打射着火铳和弓箭。
流寇怒吼着、咆哮着:“杀啊……杀上去呀……”
流寇们纷纷下马,徒步向着荆山的上坡上冲去,流寇的吼叫,夹杂着弓矢呼啸的声音,上坡上满是流寇的身影。
新安庄这边铳兵在壕沟内,只是专注的装填铳弹,根本没人理会冲来的流寇,他们心里想的就一件事,装好铳弹,射这帮贼子。
突然,二总一队队长马祥大喊了一声:“九文钱。”
原来是队里一个与他交好的铳兵左臂中箭,人被呼啸而来的箭矢带得向后仰倒,马祥离得远些,没有看清楚,一时关心竟站起来查看。
“噗……”的一声,一支箭矢直射在马祥的咽喉上,血花溅起,箭头在脖子后面透出,前面仅剩箭羽,马祥的身体也被箭矢射来的大力带得栽倒在壕沟内,脸涨得通红,手捂着脖子,口中大口大口的血沫涌出,身体不住的抽搐着……
流寇发疯似的往前冲着,犹如一个个吃人的魔鬼,嚎叫着冲来。
这时铳兵们正忙着装弹,炮手也在紧张的装填着,流寇自以为得计,越冲越是疯狂。
猛然间,第一道壕沟后,飞起一个个圆滚滚的大球,都还冒着黑烟。
有经验的流寇当时就愣在那里,手指着那些大球,嘴长得大大的,像是要说什么话,可是却没有说出来。
随着一阵“轰……轰……轰隆……”的巨响传来,前面的流寇勘勘接近第一道壕沟,就被爆裂的万人敌炸得肢体横飞,碎肉乱溅,血水扬起一片一片的,冲前的流寇鬼哭狼嚎般的乱叫着,惨烈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山坡。
……
从官道流寇左翼冲来的匪贼正对上新安庄伏击阵地的右翼,看流寇冲至阵前,负责守护铳阵右翼的二总副把总罗显爵一声大喝:“虎!”
潜伏在铳阵右翼杂草间的杀手队兵立时挺身而起,一道盾阵霎时高高的耸立起来,每面高大盾牌的缝隙间,一杆杆长矛的矛头迎着午时的阳光闪现着森寒的光芒。
刚刚冲过来的流寇都吓了一跳,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毕竟都是搏杀经年的老匪贼,知道战斗都打成这样,只有分出个输赢,不然断无停下的道理。
流寇群中一个老匪头就大声吼着:“继续冲,不许退,后退的全都砍了!”
流寇里的军律本就是极其严厉的,断不许任何人战场无令自退,那都是砍头的罪,甚至还会牵连到家属,所以这姓孙的匪头一叫唤,大家就疯狂的冲着。
攻击这个方向的流寇约有三四百人,原本带领他们冲锋的刘哨总右臂中了铳弹,又换一个姓孙的哨头代替他组织对这边的进攻。
而且在官道上,流寇还在组织人马,从这边继续冲锋,看那样子像是要在新安庄伏击阵地的右翼突破似的。
流寇中的骨干,都提着大棒或刀棍等沉重的长兵,他们随着孙哨头嚎叫着就奔盾阵冲杀而来。
副把总罗显爵从盾牌的缝隙间看着流寇奋勇冲来,站在盾阵后面大声喝着:“盾牌挡住……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