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领着二三百流寇劲卒自中路奋勇杀来的高哨头,被官道缺口空位处火炮喷射出的霰弹轰击得身体碎裂,当场毙命。
与他同时抢攻官道这处缺口空位的数十流寇劲卒,都是连滚带爬的,在十步的距离上,被凶猛的霰弹轰击,他们就算一时不死,也注定是活不下去的,一片哭爹喊娘声。
杨大臣却是毫不迟疑,继续喝道:“万人敌!”
高哨头虽已战死,但他率领的那二百多的劲卒,却仍是凶猛的突击而来,猛地就看见土墙上,一个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飞腾而出,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爆炸,碎肉夹着烟雾弥漫飞腾。
“排铳,打!”
随着喝令,就是一阵排铳,虽前面万人敌的烟雾还未散尽,但只十步左右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只要铳口放平打射就是。
另外四处缺口位置的火炮,也在这时推出,怒吼着喷射出无数的霰弹,突击上来的流寇劲卒,如入地狱魔窟一般,几无生还的可能。
“杀出去!”杨大臣喝令道,“一队一二三甲留守,余者各甲,还有哨探队,突击队,都随我杀出去,反击!”
……
“盾阵——前进!”罗显爵面色冰冷,大声喝道。
满地都是层叠的饥民尸体与鲜血,惨不忍睹,然此时饥民死的死、逃的逃,前方余下的,就是压阵驱赶饥民的数十刀盾手,他们后面是紧跟上来的突阵步贼。
看到盾阵和前面的流寇之间有些距离,罗显爵果断下令,盾阵依令前进。
“吼——吼——吼——”
前方的重盾手立时提起重盾,他们有节奏的吼叫着,不紧不慢,端起盾牌连成一条线,从土墙到城壕,整齐的向前逼去。
后面的长矛手,将长矛放平在盾牌的间隙间,矛头探出盾阵外,一片森寒的矛尖闪烁着渗人的金属光芒,上面还在不断的滴落着,刚刚刺杀沾染的鲜血。
数十流寇步贼面面相觑,面对森严的盾阵,一人多高,内里是怎么个情势,根本无法窥见,只余一只只探在外面的矛尖,不住的滴落鲜血。
“落盾!”罗显爵大喝,盾阵在流寇前面停住,一面面重盾在喝令声中,轰然落定。
一些不信邪的流寇刀盾手,持住盾牌,吼叫冲来,意图撞开盾阵。
“刺!”
一片凄厉的惨叫声。
流寇刀盾手顶盾撞来,盾阵受其影响,一阵摇晃,然并未被撞开缺口,他们愤怒的挥刀乱砍,然盾手、长矛手都掩在盾阵之后,却是丝毫伤害不到。
但盾阵后的长矛手一阵阵捅刺,就算流寇刀盾手有盾牌遮挡,然长矛密集,反复捅刺,一些刀盾手忙于应付,慌乱中纷纷被矛头刺中。
长矛快进快出,每一刺中,就是一个血窟窿,流寇疼痛难忍,纷纷倒地哀嚎。
十几个流寇倒地不起,余者也是对盾阵无可奈何,站在那里只是吼叫着,茫然不知所措。
“盾阵,继续前进!”罗显爵不失时机的喝令道。
“吼——吼——吼——”
前排重盾手再次提起重盾,有节奏的吼叫着,踏步前进,一个个森寒冰冷的矛头依旧探在盾阵的缝隙间。
在盾阵的逼迫下,余者流寇刀盾手不住的后退着,表情惊恐无比。
这时,跟在饥民后面的五十个刀盾手奔上前来,与节节败退的流寇汇合,后面流寇弓箭手一百余人也是在快步上前。
罗显爵目光一冷,厉声喝令:“落盾,防守!”
盾阵刚刚落定,便听见“咻……咻……”的箭矢呼啸声,不时有箭矢从盾阵之上飞过。
流寇弓箭手在盾阵前站成一个略稀松的半圆,正向着盾阵内抛射箭矢,其中有些弓箭手甚至向着盾阵直射箭矢,不时有“笃……笃……”的箭矢射在盾牌上的声音响起。
流寇弓箭手一部分拐过土墙在盾阵的正面抛射,一部分就在土墙的侧前方,斜对着盾阵后面不断抛射。
虽有盾牌遮挡,盾手基本都没被射中,但后面的长矛手,尤其是做为预备队的二十名长矛手,不时有人中箭,虽箭矢抛射而来,威力不大,一般伤势不重,但惨叫、闷哼声却是不断传来。
罗显爵心内焦急万分,队兵们不断倒下,虽除个别运气不好的外,大部都不是致命伤,但长矛手不断被射中,退出战斗,二十名作为预备的长矛手,除却中箭负伤和上前补位的,已是所剩无几。
忽然,他心下又是一紧,流寇火器手上来了,这样他的盾阵就危险了,重盾阵可挡冷冰冲撞,却挡不了火器的轰射啊。
……
张松涛一直密切注意着圩墙外战场形势的变化,罗显爵在左翼的指挥中规中矩,无可挑剔,盾阵森严犀利,逼迫的流寇不断后退。
但这是流寇弓箭手冲上来,后面的火器手也上来了,急忙对身畔的杨河说道:“相公,侧翼的流寇火器手,上来了。”
杨河的视线也一直没有离开战场,居高临下,观察起来很是方便,两翼的流寇火器手压上来,他也是看得很清楚。
火铳不类弓箭可以抛射,而只能直射,所以各火器手必须拐过土墙,然后以正面对着盾阵,才能打射鸟铳。
所以一见他们上来,弓箭手纷纷让开,然后自己绕到火器手后面继续抛射箭矢。
一看时机到来,杨河一声大喝:“火铳,轰击侧翼!”
圩墙上,两翼各分有四十名火铳兵,他们一直待命着,此刻得到命令,立时圩墙城楼两侧,火光闪现中一阵阵火铳的爆响,就见烟雾升腾。
西门外,攻击两翼的流寇火器手,甚至都还没打射火器呢,就先迎来一阵火铳的轰射,惨叫连连,左右两翼都有不少的流寇火器手被铳弹击中。
“灰瓶!”
圩墙上,城楼两侧各有十五架小型的抛石机,都是临时赶制的,此刻都放入一个个颇大的罐子,内里满是石灰,一片机括响动的声音,一个个灰瓶罐子,就被抛石机抛出,远远落在数十步外的流寇贼群之中。
西门外,第一道土墙前、左右两翼,一个个灰瓶罐子摔落地上炸开,内中白色的石灰粉末,随风弥漫开来。
一片凄厉的惨嚎,众多流寇凄楚的叫喊,不论刀盾手、弓箭手、或是火器手,一个个或捂着眼睛,或用双手掐着脖子,伏倒在地上哭嚎惨叫。
抛石机连抛几次,白色的烟尘笼罩着睢宁西门外的大地,悬楼内的掷弹兵还不时抛出万人敌到近处的流寇人群中,更是炸得城外的流寇鬼哭狼嚎。
圩墙上两侧的铳兵,更是一阵接一阵的打射排铳,城外流寇一排排被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