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自回到新安庄后,也是颇为忙碌的,五天的假期,他只休了二天,内里的一天还是去睢宁朝天锅请管枫等众兄弟吃肉喝酒。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戏楼公所东面的讲武堂内,整理新安军自从有队伍以来的所有战事战例。
甚至早期遭遇狼群与小股马贼的战事,他都找杨大臣、韩大侠等老人,详细的了解当时的每一丝细节,精准到当时杨河做出的每一个命令,每一个人所处的位置,做出的反应等等。
剿灭青铜山匪之前的战事,张松涛都没有亲身参与,但是杨河吩咐他整理所有的战事战例,作为今后讲武堂术科战术战例讲解的教材,他就只能找到当时亲身经历这些战事的老人,通过他们的口述了解当时的战事。
而官道大战张方誉之后的所有战事,包括与焦山匪、铜山匪,甚至官道伏击闯贼和睢宁守城战,他都是亲身参与了的,尤其是后期他更作为中军官,跟随在杨河身边,亲身参与每一个战术细节的制定,对每一次战事的细节都很清楚,就不需要再问询其他的人。
初时,张松涛还不是很理解杨河的这般做法,他认为史籍中记载有许多经典的战事战例,完全可以拿来作为教材,给讲武堂的学员进行讲解。
但随着他与各把总、队长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才了解杨河的苦心。
新安军里的军官们,不管是基层的伍长、甲长,还是上面的队副、队长,甚至是副把总、把总们,识字率都非常低,太高深的内容他们还无法理解和掌握。
唯有这些他们身边发生的战事,因他们都有亲身经历过,此时在讲武堂的课堂上,用比较直白的语言,详细分析每一战的细节,总结出每一战的特点和不足,大家就都能领悟。
张松涛只是对这些战事,进行详细的记录,并初步编撰成战事战例讲解的教材,还要再报给杨河做最后的修订。
最终修订好的教材,会安排书办抄写四份,分别给四个讲武堂的讲师作为教材使用。
而其他人就只能自己到档案室去,那里摆有一排排的大木板,有专门的书办,将修订完成的战事战例讲解教材,用毛笔书写在木板上,他们可以在这边观看,或者自己抄写下来,留着上战事战例讲解课的时候,自己对照着看。
不过,这里平时都有守卫把守,不会允许任何人将这些大木板带走的。
……
四月上旬的一天,新安庄讲武堂甲班的课堂上。
“为将者,当知忠、孝、仁、义!”张松涛站在讲台上,正在给甲班的学员上课。
今天他给大家讲的是为将者的素养,与杨河一样,张松涛讲课时也不照本宣科,而是以平实的语言,把道理透彻的讲出来,让大家很容易理解,所以他的课很受欢迎。
他继续道:“忠者,就是忠于大明,忠于相公,忠于新安军。大家要记住,是相公带着我们一路打杀过来,才有今日的安定生活,所以我们必须要忠于相公,时刻保护好相公的安全。”
“孝者,作为一名军将,当知孝敬父母。试想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孝敬的人,怎么可能忠于相公,爱护部下的士卒?若是这样,又如何指挥士卒拼死作战?”
“仁者,当知大仁,而不可做妇人之仁。在座诸位将来领兵在外,切不可做妇人之仁。比如前时我等防守睢宁,闯贼驱赶裹挟的饥民,冲击我军防守军阵,以当时的情形,杨河相公若是动了妇人之仁,任凭饥民冲阵,流寇精锐就会随之而上,睢宁怕就防守不住。那时不止在座诸位,包括当日参战的所有军卒,甚至睢宁城内的众多百姓,都将被流寇屠戮。”
张松涛缓了缓气,有继续说道:“对冲阵饥民的仁,就是妇人之仁,是小仁。而敢于射杀冲阵饥民,则是对各位部下军卒的仁,是对睢宁城内众多百姓的仁,这才是大仁。定要牢记。”
“义者,某思之可用一句话来表述,那就是胜则举杯欢庆,败则抵死相救。”
张松涛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他站在讲台上,看着课堂上所有的甲班学员,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古往今来,没有一直打胜仗的将军。但打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人都争相逃命,最后全军都被敌人追杀殆尽。”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打仗不会一直顺风顺水,总会遇到形势不利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家如果都自顾自的争相逃命,那最后就只能被敌人追死。就如同朝廷官军在辽东对战鞑虏,每次大败,其绝大多数士卒都是在逃跑时,被鞑虏追杀而死,有的甚至是跑到力竭身死的。”
“那这个时候,我们要如何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停下来,结成战阵,与敌死战。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诸位在战场形势不利之时,若是仍能结成严整的战阵,与敌死战,或可击退敌人,存活性命。若是一味的慌乱奔逃,那就唯一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打了胜仗归来,大家要共同举杯欢庆,若是战场形势不利,打了败仗,那各部就要原地结成严整的战阵,与敌死战,如有同袍被敌军包围,则要抵死相救,决不可独自撤退。”
“今天你不救同袍友军,明日你部有危难时,同袍友军也必不会救你,更何况尔等若独自溃逃,军法也是不许的。大家要牢记,今日你救了同袍友军,明日你若陷于敌军重围,同袍也一样会抵死相救。”
……
时间一天天过去,新安军各总也在紧张的操练着。
四月中旬,韩大侠所部第二总在完成初期的操练后,便调防到睢宁练总署廨军营,以后将在那里由韩大侠以及副把总,继续进行操练。
而其他各总则都在新安庄东门外的营地里,紧张的操练着,由于基层军官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兵,所以操练的速度很快。
四月中旬开始,就已经可以进行战阵合练了,杨河甚至在酝酿着,组织现有的五总步兵,与骑兵队、哨探队、炮队进行合成演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