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周乡的派出所,在村民集中居住区的西侧,这与一般城市的监狱类位置大抵相同。因为西方属于白虎杀位,煞气较重,通过监狱等建筑镇压是主流做法,当然也有例外。
自古以来,人死鬼生,煞气就从未断绝过。因此,各朝个代的能人异士,都有人在研究抵御煞气的方法。归宗起来大抵是三种流派,要么以法破煞的,要么以儒化煞的,和最为暴力的以煞破煞。
其中,以法破煞的情况在古代很是常见,无非是在阴煞之气最为严重的地方建造佛寺或道观,用佛道之法破除煞气,乃是效果最为显著的一种方式,且佛寺比道观尤胜一筹。这么说,并非是说道家法力不如佛法,而是“排场”不同——佛家做法,旗幡招展、袈裟晃眼,用六字真言、万字佛符。木鱼咚咚、钹声铮铮,钟鼓齐鸣。一大堆小沙弥、大和尚低转佛音,更像是“大合唱”,即使有“走调儿”的,也能振聋发聩。
相比来说道家就有些羞涩了。多数情况下都是一柄桃木剑、三五鬼画符的“单兵作战”,若得真传的还好,可要是个“半吊子”遇上了真煞鬼,结果可想而知。加上近几十年,各种假道士招摇撞骗,像****江相派等,导致道家术法一落千丈。殊不知,鬼煞狐仙之流,最忌惮的反而是诸如全真、茅山、众阁这类的道法……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这些术法自开创之初,就以它们为“假想敌”,钻研了数千年,怎能没点建树?而佛法的话,毕竟是外来的,水土不服。
以儒化煞,也并不难理解。儒家所修的是浩然正气,天地间至刚至阳的利器。古来大儒,手无缚鸡之力,可却能一喝灭煞、万鬼退避。书读得越多,身上的“火焰”越高,阴邪鬼怪就会越发忌惮。民间俗语鬼吹灯: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油灯,一盏在头上顶着,另两盏在肩膀上。说是人身上的阳火,晚上走夜路的时候,如果有人叫你的名字或拍你的肩膀,应该转身却千万不能回头,因为蓦然回头,身上的灯容易灭,这样便给鬼招了魂。
古代的学堂是最纯净的地方,比道观佛寺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现在的学校却达不到之前的水平,因为社会驳杂,“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生越来越少。所以,经常会听说大学校园闹鬼,皆是因为园区建在阴煞之气最浓的地方,可大学生们的浩然正气无法予以镇压,不闹鬼才是咄咄怪事呢。
第三种办法就是以煞破煞。前面的“煞”是指凶煞,而后面的“煞”才是阴煞。古来统兵百万、杀人盈野的大将军,曾经的开国元勋——陈大帅,酒后的一首诗,泄露过其中的端倪——“此去黄泉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阎罗尚且不惧,何况魑魅魍魉呢?当然,这种伟人肯定不会着眼一地之煞的,所以,很多地方都会将监狱、劳教所等建在类似的地方,以众犯的集体煞气来困住或破除阴气。可能有人会说,这些为人不齿的罪犯与逐鹿天下的将军有什么可比性么?殊不知,大多数的将军、元帅其实都进过监狱,毕竟成者叫革命、除暴,而败者就是造反、谋逆,同一行为,结论大相径庭,无外乎是”成王败寇“这一千古不变的道理。
以煞破煞,在和平年代其实是比较弱的,因为天下太平,想要造反的人极少极少,小偷小摸之人没那份胆气,根本称不上阳煞。所以,监狱闹邪闹鬼的事最多,若不是消息闭塞无法传出,估计方圆十里的人都得搬家了。
良周派出所,也就是巴掌大点的地儿,五间拘留室,其余全是办公用地。麻雀虽小,功能却还得担当——镇煞的方位还是给占了去。
据说,这边原是一个乱葬岗,“平坟垦荒“后曾被耕种过一段时间,可后来因为种种诡异事件,吓得无人再要,后来盖了派出所。还别说,鬼怕恶人。虽说能构成大罪的都直接押送县城,能进来的都是”小鱼小虾“吧,可还真没怎么闹出过什么幺蛾子,或许在这儿游荡的都是些胆小鬼吧,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对路!
乡级派出所,也就是十来个人的编制,那个年代没有“协警“”联防“之类的,所以大家都比较忙碌。挎斗子摩托停在门口,唐兮跟着程小山和小刘走进办公室。
“程所回来啦?咦,咋还带回来个小孩儿?“里面的民警都很好奇,更有好事儿嘴快的问道,”程所长,你家儿子?不对啊,年纪没这么大啊……嘿嘿,小心我向嫂子报告这一重大秘密!“
程小山能爬得这么快,很大靠的“江湖哥们“脾性,称兄道弟惯了,所以也不气恼,笑骂道:”你个生瓜蛋子,整天胡咧咧~~犯人家属!“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犯罪嫌疑人“的说法,只要有点苗头就直接称呼犯人的。
“咳,程所长,我还以为是流窜过来的小三只手呢。你带个小孩回来,咱谁给当保姆啊?“另一个民警打趣道。
“就是的,程所,这么小个孩子,你可别吓着他。跟那帮子坏家伙关在拘留室,这不是摧残祖国的花朵么……“唯一的女民警朱含嫣打着抱不平,说完她向唐兮招手说道,”小家伙,别怕,到姐姐这儿来。给你饼干吃。“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盒蔬菜苏打饼干,这在当时可是高级货,酥酥脆脆的还有一股子蔬菜香味,看得边上的民警一阵咽口水。
唐兮没有拿人家东西的习惯,礼貌的道谢然后婉言拒绝。一板一眼的,让朱含嫣越发的同情心泛滥,不断的埋怨着程小山,话里话外的想让他把孩子送回去,省得在这儿呆久了造成啥心理阴影。
平时吧,程小山对于朱含嫣的话还是很重视的,毕竟人家是所里的一枝花,据说后台还挺硬。虽然他有老婆,不过那都是村妇黄脸婆级别的,自然无法与受过高等教育的朱含嫣相比。不过今天他可不能买账,一来呢是得给大舅个交代,二来是“诱敌深入“的饵料,自然是不能放的。
对此朱含嫣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人家的级别在那儿摆着呢,只好不断安慰着唐兮。
此时唐兮,心中有种异样的温暖。自小没有母亲,从未感受过来自女性的这种悉心的呵护。从对方的眼神中,他能看到如春水般的关心与担忧。
经历了前两天的无妄之灾和今日的彷徨无助,积压诸般委屈与凄凉的情绪,无法在陆叔面前释放,却被这位陌生大姐姐的三言两语给触发起来,鼻尖酸酸、眼圈涩涩,若不是在场这么多人,估计唐兮真的会放声的大哭一场。
看到唐兮这副模样,朱含嫣大是不忍。继而一咬银牙,冲着程小山严肃的说道:“程所长,你这样做是在犯错误。第一,即便是他爹犯罪,你也不该抓他。现在不是古代,难道你还想株连九族?“
这通话在官官相护的机关,已经很重了,程小山脸色也是沉了下来。可朱含嫣这次好像打定了决心要抗议到底,“第二,未成年人保护法咱们都学过,程所长你这样做是知法犯法。所以,我奉劝你要慎重考虑一下,别……“
“够了!“还不等她话说完,程小山一拍桌子,脸色铁青的呵斥道,”朱含嫣同志,你要看清你自己的位置。这件事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的。我说抓他了么?啊?我就是把他带过来,让他爹投案自首,我是出于不纵容罪犯潜逃的目的。这,有错?还有啊,一个小孩子自己在家就安全?我带他过来,是照顾他,保护他,这,有错?“
还别说,这程小山不愧是混迹社会多少年的本事,这番抢白有理有据有节,让朱含嫣哑口无言,只能气鼓鼓的坐下,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一只小手,怯生生的探向她,又犹豫着定住。朱含嫣抬头一看,原来是唐兮,他的目光纯粹而又孺慕,担忧而又焦急,想要说些什么好像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到此处,朱含嫣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拉过来,抱在怀里……
暖暖的、香香的、软软的,这是唐兮此时的感觉。他曾在各种书籍中看到过关于母亲怀抱的描述,却从未直观的感受过,而这一刻,他真实却似梦的得到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下班的时候,派出所里又发生了一次冲突,这在“大家庭“表率的良周乡派出所是从未有过的,而冲突的起因还是唐兮。朱含嫣要将唐兮带回自己的宿舍照顾,被程小山驳回,退而求其次她想要晚上值班陪着唐兮,还是不允许。这让脾气直爽的朱含嫣火冒三丈,大吵一通后,安抚好唐兮交代好值班的同事,气冲冲的骑上车,到县里去”告状“了。
眼瞅着要下班了,值班的民警弱弱的看着怒气未消的程小山,犹豫的问道,“程所长,这个……这个小孩,搁哪?“
“搁哪?”程小山正愁火气没地儿撒呢,劈头盖脸的喝道,“你脖子上长着足球吗?啊?以前抓的小屁崽子搁哪,就把他搁哪!这还用得着问?”
要说那时候的派出所不抓小孩儿纯碎瞎说,九十年代最猖獗的就是从西北边疆流窜过来的“童子兵”,借着民族政策,大行三手绝技。而且都是团伙式的,最多的一次光良周乡派出所都抓了十几个,拘留室都给塞满了。
其实说起来,程小山起初并没打算“拘留”唐兮,要是换个人来说话,放了不可能但带回宿舍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朱含嫣这么闹腾,还就刺痛了他那颗想入非非的色心。春梦骤醒,谁也不会有好脾气。伤了自尊、犯了执拗,这还真是应了那个词——“红颜祸水”。
要是等程小山冷静一会儿,估计也就不会难为唐兮了。说来也巧,正要下班的时候接到警讯,说二十里外的李贤村发生了凶杀案。在那个年代,这可是天大的事儿,全员出动,就留一个看门送饭的二愣子。
这家伙,一根筋,“程所长说关拘留室,那就得关拘留室……不过呢,孩儿小,不能搁太狠的地儿,要不给折腾残废了可就麻烦了。”还好一根筋却不傻,“嗯……搁那个屋吧,人少还是怂蛋,不敢过火。”
于是,唐兮第一个囚室之夜,就在嘟囔声中开始了。而他,还呆呆的回味着之前的“温暖”,殊不知,机缘巧合的诡异经历,正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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