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夜似乎是降临的极快，以至于在这水中氲气刚刚升腾之时暗色的天空便是直接的降临了下来，将最后的光芒都是吞噬，几只归途的翎燕从天空之中徐徐的划过。

夜色初降，这处临江之边的竹阁中有着点点的光芒升起，配以满江洁色的水汽之中，像是有着一座天外的亭阁出现于人世之中，寒霜初上，却没有一丝粘在这江旁的竹阁之上，这看似单薄的三层竹阁却实则已立数年在这江水之中，不见一丝朽化的迹象。

孤身在此的人依旧是那席黑袍，些许的银纹夹杂于其上，像是有这一只于黑暗之中现出部分身躯的银色残龙。

他不顾修长的衣摆垂在地面，手中执起一盏在这时却不该出现的灯盏，他与以往相同，上到这竹阁的顶层，打开关闭已久的竹窗，外界的寒气如以往那样袭来，却没有令他有丝毫不适的意感出现。

他将这并不沉重的灯盏插在自己身前的窗边。

却有着一片碧色的落叶沾着些许的寒霜落下，他伸出莹润的修指，在它继续下落之时恰巧的将之夹起却又于轻摇首中将之弃下，这片青时即落的多叶依水之桑高近百米，伴他早已是数个年华了。

他出生于司马家族，乃是同宗兄弟中最为聪颖奇丽的一位，从不诵读所谓四书五经之良，却又可知晓天下态势。

性格不喜被世事的他不愿被束于一处，在这动乱之年竟只身一人闯荡九州，却在颖水落难，被他郭嘉所救。

于是，他便带着这【1】弱冠的样子身在这颖水之畔思量世道之理，至于何时归回司马家，他倒是没有想过，世家之争太过无奈，他内饰隐秘，又怎么会去想回去呢。

“哗啦。”黑色的水面中划现出某只嶙峋的背脊，下方的水面之中在此时现出一只模糊的黑影，那显然是一只巨大的异兽，它身形庞大，在水下盘动着身子的时刻都是有这一种极为可怕的气势在此刻之间爆发，几片刚刚飘落在水面之上的落叶在此时被一股无序的水流所卷入水下。

而一只在夜幕之下陡然从水中突出的巨大暗色首部在此时力张着那带着晶莹修长利齿的巨口，带起一阵巨大的水幕，十数米长的首部及大半个身躯在此时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这被固定位至极凶手的异兽发出着类似于哭婴的吟声，同样是暗色的口腔大开，似乎是在索要着什么。

“近几日还是不要像从前一样频频现身……”有着一个年轻但是却略显告诫的声音在此时泛起于江面，虽是已经将这句话说了不下十数遍的道理，但是某些养成的习惯使这只实际上什么都懂的异兽一时间还是难以忘掉讨要饵料。

毕竟，只是一只雏形的九婴。

四处生着氲泽的水面中，有着一只狞长的颈部带着些许现出水面的身躯出现于江面的一处不起眼的竹阁之前，浑身被倒生而起的暗色鳞甲武装的奇兽透着至极的狞美，像是身生数翼的四足巨龙破水。

但是九婴被固为九首，一首出现那另八首当然也不会隐藏了。

果然，这宽广的江面之上突的显得变得狭窄了许多，因为一只只相继破水的各态异首在此时相继出现，它们或是狰狞或是显得宽巨，一时间倒是令得这暗色的江面之上出现了一幕荒谬而又真实的异景。

这些巨大的兽首相继的钻入这无水的居室之中，面目极具威严的这些头颅散发着很快就又是从中抽回，十六只同样的深青戾瞳开始聚集在这个正在从怀中摸索着什么的主人身上。

“也好，这倒是我粗略了心思。”这个并不怎么称职的主人只得从手中将几枚洁色的鱼料撒下，几道在黑暗之中并不怎么显眼的颗粒翻动着身躯，而这九道巨大却不影响灵动的首部似乎都是知晓自己所要吞入腹中的一物。因此在彼此缠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之时，竟是没有落下一颗鱼料。

虽然这种接料游戏并没有太多的有趣感，但是这只巨兽却是跟着自己这个不怎么会照顾自己的人类已经是许久的一阵了。

“看来你是过于无所事事了”这个静静摸挲着它那与金属无二的头颅的人说，倒是颇有着一番体谅的意味在其中。

实在是不怎么听话的大家伙则是在玩过了今天的最后一次接料游戏之后，则是又像是它出现时的一样的消失了，它离去之余，只能够看到那灰黑的背脊消失在水体之中，带起一阵因巨物划过而形成的细小波涟。

“看来要找个时日带你去一个地方走走了……”这个主人并没有忽略这只异兽的情绪，只是开始细细思量着时间的停顿。

潜龙在塘，当然是要处处受限而郁奈无聊。总要归于大海之中。

寒霜凝下，这个窗边人依旧是从前的那样陷入沉思。

不眠的问题，早在千年之前就已是出现。

有人在默默凝视夜中江面，看似清净的他，实际上也是被着一些无形的人事纠纷所缠身其上。

他试着向没有一颗星星的夜空望去，只有着一轮极为浩大的银色巨月在寒空当立，散发着银耀的光芒……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他司马又怎能够阻其一分？即便是他和他都已是知晓了结局，又能怎样？

想至最终，他悠悠叹息。

“达叔，快开门！我有急事啊！……”那竹阁之下在此时传来了少年年轻的声音，急促的声音令得他不得不将沉思打断。

只是没想到他竟在这次回来的竟这么的的慌急。

至于原因。

“奉孝……”这并不怎么太过坚固的木门被徐徐打开。

他只是来得及喊出来者的双字，却看见他将半车的稻草掀下，其中只是仓促放上了一些止血药在单肩的黑衣人气息奄弱。

“快救人。”极度疲累的他只是艰难地倚在门框的一侧，低声地叮嘱，尽是恐惧的面孔之上却已经是没有归途的那番惬意了，没有原因的，他害怕这个陌途的颜妖死掉。

只是他司仲达当将视线移至这被藏进草堆之中的苍白纸人的面孔之上时，却生出着些许的面熟感觉。这个人。

自己似乎在某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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