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世界的这三百年里，艾布特巫师已经完全变得不像是一位正常的巫师，这里面，有可能是因为因为他的寿命已经差不多到达尽头，昨天在谈到帝国那位皇帝所收获的新的延寿药剂时，他的神情就有些不对；还有可能是因为实力从二级巫师下降到一级巫师，如此大的落差很难不在他心灵上留下阴影，特别是又看到像菲尔这样的巫师新秀的时候……

艾布特巫师邀请菲尔到他的白塔去吃早茶，在一旁侍候的，仍旧是那几个长得十分可爱的学徒，也不知其中像财政大臣的儿子这样的身份的，又有多少个。

“来，安德伍德巫师，来试试这块蜂蜜面包，这里面用的小麦和蜂蜜都是亚特兰帝国精心培育数十年才成功的作品，小麦培育成功后又经过二十三道程序把麦子变成香软柔和的麦粉，而这蜂蜜的制作过程更是了不得，所需的蜜蜂，必须选自香兰峡谷的针尖蜂，在周围栽种的花也四十七种，最后再由帝国最顶尖的面点大师用十七道程序制作完成，最终出现在你我面前。”艾布特巫师热情地介绍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菲尔客气地点了点头：“是很不错。”在普通人世界里，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比起维多利亚港的，根本不能比较。

不过艾布特巫师对此十分满足。

除了蜂蜜面包外，一个早上的早点还有其他数十种精美的糕点小吃等，见微知著，大概也可以想象得到这帝国最上层奢靡了。

当然了，全部都是普通人的食物，与巫师世界的不能相比，在巫师世界中，大部分的材料日夜都在受到空气中的各种能量浸染，其中能够激发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旧世界这边贫瘠的能量孕育出来的能够相比的。

除了早点之外，唯一能够给菲尔带来点兴趣的，也就只有和艾布特巫师在他的白塔中的图书馆的闲谈了，尽管已经退步变成了一级巫师，但是年龄上的阅历是现在的菲尔远不能相比的。

在艾布特巫师漫长的巫师生涯当中，有无数的经历，其中大部分十分枯燥，但是也有不少精彩的部分，菲尔能够从中获取些不能从典籍上学来的经验。特别是在现实中与巫师世界各种奇异的地点遭遇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就不是典籍里能够记载清楚的。

一通交谈下来，菲尔发现，艾布特巫师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巫师，一方面，他已经习惯了在亚特兰帝国的生活，这种安逸平静的生活甚至使得他忘记了在巫师世界里养成的习惯，并且他对此也十分满意，在衣食住行方面，他都完全融入了普通人的世界里；另一方面，他却又对巫师世界还保留着一份怀念，这一点，那一块蜂蜜面包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只不过他完全忘记了维多利亚港的蜂蜜面包是如何的美味，甚至还以为这个由他从头到尾督促制造出来的蜂蜜面包能够比得上他曾经吃到过的。

这种矛盾的状态让菲尔有些警醒自己，千万不要变得像艾布特巫师一样。

菲尔在艾布特巫师的白塔里收获众多，根据巫师世界的交易原则，自然也留下了一些东西，包括了巫师世界这三百年来的一些新发展，就算十分浅显也让艾布特巫师十分兴奋，菲尔甚至还留下了一些不值钱的巫师材料，这才是对方最后如此热情地原因、

旧世界贫瘠的土地很难产生巫师材料，想必艾布特巫师已经很久没有碰上了，菲尔留下的这些对他来说是非常大的安慰。

“艾冥草，黑腾根，妖树红水……”艾布特巫师慢慢地把菲尔送给他的材料一个一个地念出来，双手甚至有些颤抖，“谢谢你，安德伍德巫师，你已经获得我的友谊了……”

“我还以为昨天就获得了呢。”菲尔笑道，开了个玩笑。

“哼，就算我悲惨地来到了旧世界，但是能够获得我的友谊的，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获得的。”他自嘲道。

两人都笑了起来，只不过，艾布特巫师的笑容多少有些辛酸。

监察一个帝国的巫师，说起来有些风光，但是谁都知道，被派到旧世界这边来的巫师，都是那些没落的，毫无希望的巫师，在巫师世界里地位极低，这种巫师，在冷漠利益分明的巫师世界里，怎么可能会简简单单地就获得别人的友谊？

菲尔一边回自己的白塔，一边想艾布特巫师这个人。

这两天的经历虽然很普通，但是却让菲尔看到了一个没有未来的巫师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份绝对宝贵的经历，就算只因为这个，给艾布特巫师一点不值钱巫师材料也是应当的。

他绝对不会想要变成这幅模样。

在之前的早茶里，菲尔也得到了很多首都里的消息，由于菲尔的特异招呼，帝国的皇帝虽然没有前来，但是还是让一个近侍官送来了些礼物，几个黑石头，也就是菲尔好久没有见到过的低级魔石。

菲尔还听说了昨天那场纵马闹事的后续，那个被砍头的少女的妇女，连夜从乡下的家里把自己剩下的女儿也带到了城里来，至于那名少女的尸体则被送到了首都里的公共藏尸房，这一切都是因为就在菲尔离开不久后就有一个骑士送来了大额赔偿金，那个数字对于这些贫民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别说砍死了女儿了，就算把女儿都卖光把自己也卖出去都值了。

菲尔无疑批判什么，回到自己白塔的时候，茶几旁边的那两只黑猫仍旧在紧张的对峙当中。

其中一只是黑猫达芬奇，还有一只，则是今早艾布特巫师拿过来的，不知怎么的就被菲尔留下来了。

“好了你们不要闹了。”菲尔坐在他们的中间“你的名字，是叫……”

“他是麦哲伦。”达芬奇道。

“嘿达芬奇你——”叫麦哲伦的黑猫大叫道。

“我会跟你解释的。”达芬奇冷冷地回道，“他知道我们所有猫的名字。”

“怎么——”麦哲伦大骇。

“好了你们，”菲尔最终有些烦闷道，“不要说什么废话了。我只是要警告一点，达芬奇，包括你麦哲伦，不管之前如何，最近这几天晚上，不要随便出去。”

“不然，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