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徐晋的选择

“大哥……”听完龙啸的临终遗言，龙麒久久难以平静。

无论是龙啸的关于复仇的托付，还是后面一段让龙麒好好生活的嘱咐，都让龙麒心中起了极大的波澜。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龙啸已经打定决心要死，但是在他最终生命结束之前，他还是将他最在意、最放不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个自然是他为之奋斗终生的复仇大业。

或许这个复仇是他身为龙氏后人不得不背负的重任，或许这个复仇之心是自小陈鹏和方虎的灌输，或许这个复仇一事也是他自己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在他龙啸短暂的生命岁月里，无论他做了什么，做的怎样，他的的确确都是在为这个复仇大业而努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依然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另一个自然就是龙麒，他的弟弟，他此时世上唯一的亲人，这个也是他难以放下的。

虽然龙啸对于龙麒的印象和记忆大多停留在龙氏一族依旧辉煌的那个时代，停留在两人一同习武、嬉戏的时候，对于长大后的龙麒，他了解的太少。但是不妨碍他对龙麒的那种来源于亲情的爱，那种融入骨子里的亲情不是时间能够割舍的。

但是不管是龙麒，还是在场的众人，对于龙啸的临终遗言都有些感到奇怪，因为那截然相反的两种意思分明就是生与死的一种抉择。

难不成龙啸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已经语无伦次，所以才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遗言？

不过龙麒这个时候没有想这么多，他自动把龙啸说的后面的话给埋藏在了内心深处，他只记得，龙啸落到这步田地，虽是有一些龙卫的关系，但更多是因为他一直把龙氏族仇放在了人生的首位。

龙麒看着已经永远合上双眼的龙啸，感受着龙啸的身子慢慢变凉，久久没有说话。

“龙哥，不若我们先将大公子下葬了吧？”梦无痕见龙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担心龙麒的心境有失，于是提了个建议让龙麒分分神。

“对，先把大哥下葬。”龙麒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整个人的气质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梦无痕看着龙麒的双眼，只觉得龙麒现在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冰冷、阴寒、毫无人气。

龙麒抱起龙啸，转身便往篱笆院子后面走去。众人见状，也纷纷跟了上去。

江鹤自然也已经感觉到了龙麒巨大的气质上的变化，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心。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江鹤的肩上，把江鹤吓了一跳，竟是徐晋。

“江鹤，二公子心境有变，你不担心？”徐晋悄声道。

“徐晋，你不要以为假惺惺地不对我们下手，就会让我们放松对你的警惕！”江鹤一巴掌打掉徐晋的手，转过身恶狠狠说道：“你不过是个叛徒！”

“如果说，我想法变了呢？”徐晋目光中透出了坚定与善意。

“你什么意思？”江鹤狐疑地看着徐晋。

“江鹤，或许我说的话你不太会相信，不过，从刚刚大公子自杀，想来你应该也能分析出什么原因了吧！”徐晋故意走得慢用一些，和江鹤一起落在了众人的后面。

龙麒抱着龙啸的尸体走在最前面，梦无痕和吴志桦陪在身边。他们后面是那些尚能行动的幽侠，除了刘振锋长老和邢一针堂主留下来照看各伤者，其余人都跟着龙麒准备去草房后面安葬龙啸。

“少主自杀，我有责任，不过这对于他未免不是解脱。”江鹤虽然语气很硬，但徐晋分明能够听出江鹤对龙啸的死有着一分自责。

“是，大公子自杀，固然有不想继续如此费劲地活着，但你没听刚刚大公子死前说的话吗？他自杀，同时也是想用这个死来逼迫在场的某些人。”徐晋的语气中有一种“我都这样启发你了，你怎么还理解不了”的无奈。

“别绕弯子，有屁——有话直说！”江鹤原本想说“有屁快放”，不过想到徐晋似乎对他还是比较善意，他便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大公子临死前说了两段话，那可是迥然不同的两个意思啊！”

“少主是不甘心复仇大业无望，但他又很关心二公子的未来，所以才会这么说的！”江鹤此时心中虽然在徐晋的诱导下，已经觉察出来龙啸最后的遗言似乎有着另一层深意，但是他此刻懒得去想，便只是说出了最为肤浅的解读，等着徐晋的反驳和解释。

“哼！真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徐晋低声埋怨了一句，然后对江鹤说道：“大公子临终遗言的前半部分，那是说给我听的！”

“什么！”江鹤虽然觉得龙啸的话中别有深意，但是徐晋的答案却仍旧超出了他的预料。

“大公子是想借他的死来策反我——或者说，是激励我！”徐晋脸上露出了一种无奈的神情。

“你说明白点！”

“大公子肯定是已经看出来，我之所以当年反对两位龙大人，并亲手断送了他们的性命。并不是想要反两位龙大人，而是迫于徐浐的权势和威胁，或者说是胆小和恐惧。时至今日，我依旧是这样，这种思想一旦形成，即使我的武功修炼的再高，都很难将我的这种苟且偷生的性格改变。”徐晋叹了一口气，“我不想死，我害怕死，所以，这才是我真正和两位龙大人分道扬镳的原因。”

“那你现在不怕死吗？”江鹤嗤之以鼻，“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被人说出去，哼哼！你恐怕难逃一死！除非你现在杀了我们，拿着我们的人头去领赏！”

“老江啊！我难得剖心剖腹，你不要用这种话来激我，好不？我承认，我在你们的眼中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是！当年就算我没有公开反对两位大人，那么你以为龙氏一族能逃得过徐浐的魔爪吗？我徐晋不出手，也会有张晋、李晋去的！别人出手，恐怕两位大人的全尸都得不到！”

“这么说，你没过，还有功了？”

“我没有什么功，我只是想说，这么多年，从一开始，我所做的一切就不是我心中真正所想的！正是因为这样，大公子才想通过自杀来告诉我，其实死并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活着，却如同死了！就像现在的我，整日活在内疚与恐惧之中，与一具行尸走肉也不遑多让！”

“你……”江鹤听到这里，倒是真得觉得徐晋似乎是想有什么改变。

“或许更多的事情，我做不了太多，但是只要我还在陈国，我还掌管着神卫军，你可以放心，我会时刻给你们传递一些消息的。”

“你！你他娘的说了半天，你就打算做这个！”江鹤原本以为徐晋打算改弦易辙，跟着龙麒和江鹤开始共举大业，没想到，徐晋只是打算在陈国的大军中做个卧底！

“怎么，你以为卧底好当吗？你以为卧底没用吗？你以为……”徐晋还要再说，一抬头，却看到龙麒正在看着他。

而不远处，吴志桦和万仞山的几个手下正在帮着为龙啸挖出一个墓穴。

“那就劳烦徐大人了！”龙麒面无表情地冲着徐晋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么二公子，在下便先行告退了，我会通过一些暗线联系江鹤，一有什么新的消息，必定会及时传出消息来。”

徐晋说完，却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示意江鹤闪到一边去，似乎有什么秘密的话要单独跟龙麒说。

龙麒看了一眼江鹤，又看了看周围几个万仞山的手下，想了一下，也没招呼徐晋，便向那草房的后墙处走去。

那里很明显远离了众人。

徐晋明白龙麒的意思，跟着龙麒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徐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这个，二公子收好，先放进纳戒吧，闲下再看便可。”徐晋一跟着龙麒来到草房的墙根处，便从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龙麒，并嘱咐道。

“好。”

“是这样，二公子，我倒也有几件事情要跟你说。首先就是，嗯，你们要立刻离开这里，离开陈国，说实话，在墓地那里死了不少神卫军，你们的行踪恐怕很容易就会暴露。二来，你要小心‘兽化’这种秘技，这是力国的一种禁术，原本是被视为邪功的，不过现在陈国与力国结盟，这东西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这边，现在徐浐正在大力开发兽化的功法。三来就是二公子若是真得想报仇，那么最好暗中积蓄力量，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前，万万要沉得住气，不能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说实话，徐晋的话倒是比较理智，只是此时的龙麒最不想要的就是理智。

龙麒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要到墓穴那边去，谁知，一迈步，不知是因为身体仍旧被狂暴的异气破坏，还是心境有失导致他心神恍惚，这一脚竟然直接迈空了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向前栽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