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的话说的我浑身发麻,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当初李大妈的的确确是到了我们家,当时我父亲也在家,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随后又两三次见到她,都感到她很正常,反倒是这个李大叔有些古怪。
我试探的问了一句:“你说李大妈已经死了?”
李大叔继续哭,良久方才平静下来,语气也变得温和多了。
“你家大妈已经走了有些日子了,不过你说她去找过你们,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每天都会回到我身边,这个我是知道的。”
“那怎么村里人都不知道,你还保守这个秘密干什么,咱们谁家没有个丧事。”我说。
李大叔很难为情:“其实她是死于怪病的,我曾经都到城里找郎中给她看,都无药可医,而且她死的时候,死相特别难看,那郎中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要尽快下葬,她的病很可能会传染。”
“所以你就想把这件事情隐瞒下来,自己独自处理?”
“对,我赶你们走也就是这个原因,害怕你们也被染上她的怪病。”
我一听感觉整件事情还真的挺蹊跷的:“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李大妈的墓地?”
“这个……好吧,不过你们一定要距离我远点。”
我轻笑一声:“不碍事,我们两个年轻,得怪病还轮不到我们。”
气氛算是暂时的缓和了下来,但我一直对李大叔的话将信将疑,毕竟在没有见到李大妈的尸体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同时也包括之前李家大妈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此时理智了很多,与伍术两个人跟了他很久,直走到墓地的尽头,发现在一颗槐树下还真的有一个新起的坟包。
当下,我就对李大叔的话增加了不少的信任。
“你们来看看吧,这就是你家大妈的坟。”
直到这个时候,我感觉李大叔反倒是有点人的样子。
他将手里的酒洒在了地上:“老婆子,喝了酒,就安心的走吧,不要再回来了,你看你把村里的小伙子们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很奇怪,借着月色,一阵清风扫过,地面上的酒瞬间挥发。
李大叔摇了摇头,烧了些纸钱,这就要回去,可他这一转头,一头栽倒。
“我去!”我与伍术立刻将他扶起来,掐人中,按内关,好赖将他弄醒。
等他醒来之后,向我们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头一歪,没有了呼吸。
不管我们如何施救,就是没有办法将他救活。
等我们向李家大妈的坟头看去,发现李叔跟李家大妈都在向我们摆着手,随后扭头离去。
伍术一脸的茫然,我也满脑子的浆糊,只感觉这些天好像是我一直在逼着李叔随大妈而去似得。
可此时,我忽然间感觉有一股子酸臭的味道扑鼻而来,等我沿着气味找去的时候,发现是从李大叔的腿上散发出来的,起初还以为是他的脚臭,等我掀开他的裤腿之后,一下子就傻了。
李大叔腿上的肉完全烂掉,已经露出了雪白的腿骨,而在他的大腿根处,还有些许粪便样的粘稠物。
伍术捂住鼻子:“小牤,太恶心了。”
我顿时意识到这件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这可能才是一个开始:“刚才李叔不是说了么,李大妈的怪病可能会传染。”
“什么?那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伍术有点急了,他的脸色在夜色里显得更加苍白。
我迟疑了一下:“不行,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身上的毒肯定还会带到村里,或者说,我们现在其实已经染上了毒,如果我们回去的话,恐怕村里就要遭殃了。”
“你!”伍术也停住了:“你说你为什么偏偏让我来,这下好了,咱哥俩真是要一起死了。”
“事情没有那么绝对,不过在我们死之前,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都是死于一种病。”
“怎么看?”
“开棺验尸!”
我此话一出,伍术噗的一声,差点没把白天吃的鸡蛋都吐出来:“又挖坟?”
“没办法,动手吧,如果我们能够找到病因,或许咱俩还有生的希望。”
在生死面前,谁愿意选择去死,我与伍术也是一样,根本不敢耽搁半点时间,没多久便将李家大妈的棺木挖了出来。
由于是新的棺木,加上李家大叔本身就染上了怪病,所以埋棺材的时候埋的很浅,并且棺木的钉子也没有扣死。
“打开看看。”
伍术反倒是恢复了正常,随手翻出一把小铲,将棺材推开。
棺材一开,我立刻捂住了鼻子:“这味道更浓,这是什么病?”
我刚要探头去看,忽然间感觉身后有人拉了我一把:“这是尸毒,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前两天的书白看了?”
我一听是父亲的声音,急忙回头看去,他手中拎着个小布包,从里边翻出两把白色的东西分别擦在了我与伍术的身上。
“这是什么?”
“糯米粉,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一点防护措施不做就敢随便开棺。”父亲的话很有威慑力,我与伍术两个人一时间都哑火了。
父亲用糯米粉在自己的身上擦了一边后,用麻布缠住了手,又蒙住了面,这才着手去翻看李大妈的情况。
我也跟着探头看去,父亲跟我一样,先看了李大妈的小腿,她的腐烂程度要远远的超过李大叔,而且,李大妈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大块的烂肉。
“我说头天晚上看见她,还要挡着脸跟我说话。”
“对啊,凡是要回魂的故人,晚上出现时是她死后的面目,白天出现时是她曾经留在活人心中的形象,所以……”
我说:“所以就连你都没看出李大妈已经死了?”
“当时是没有注意,可我进城之后,才忽然间想起她拿鸡蛋筐的手不对劲儿,有些凉的可怕,这才连夜从城里赶回来,生怕你们出事,不过到底还是出事儿了。”
我的脑海里在不停的回想起看过《归藏》里边的内容。
“小子,这回看来我们有大麻烦了。”父亲语重心长的说。
我紧跟着看了过去,父亲指着李大妈与李大叔的腿跟脸,还有他们的大腿根部:“先说他们腐烂的程度,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腐烂,而他们的分泌物,应该是一种刺激人肠胃的病毒,导致他们连续拉稀,以至于李大叔几天的功夫就瘦成了这个样子。”
“哦,我说李大叔晚上总在不停的鬼哭狼嚎,还在敲东西,难不成是他疼的受不了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两具尸体,还有这口棺材不能留了,必须烧掉。”
“现在就烧?”伍术问道。
父亲点了点头:“当然现在就烧,烧完了我们还有事儿做,快点吧。”
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渐放亮,我与伍术两个人急忙在山坡上拾起柴禾,把李大叔的尸体一同放入棺木之后,填上了柴禾,伍术随即点燃了火堆。
这是一个早晨,墓地里起了大火,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以为是山火,纷纷拎着水桶往山上来。
而父亲早就想到这事,先让伍术在墓地口拦着,以免这些村民也染上病毒。
等尸体烧完,我们将李家二老的骸骨掩埋了很深,随之跟着父亲直接将李家的门窗全部封了起来。
“刘家兄弟,这是怎么了?”村里人多半不知道李家发生的事儿。
但是为了避免村里人的恐慌,我们还是没有告诉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说李家二老暂时出远门了,让我们帮忙封房子,因为伍术在场,大家都知道村里唯一的木匠就是他家,所以也就没有再多问。
当天,我们各自将先前的衣服全部烧掉,准备了大量的糯米,各自洗了个糯米澡。
晚上,我们又出动了。
因为他们老两口平时就靠着养鸡,和后山的那块地活着,所以我们没有去他家院里,直接去了后山的菜地。
菜地里的青菜长得很好,只可惜两位已经不在了。
“奇怪了!”我走到一菜地的旁边,发现有一片菜叶跟其他地方的菜不一样。
这里的菜叶枯黄,而且菜根腐烂,就在他旁边的垄地里,有小部分似乎被起过。
“这也没到收菜的季节,怎么这么早就把菜起了?”我的脑海里不禁的升起一阵的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伍术蹲在菜地旁边,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小腿,看他奇痒无比的样子,我只感觉他好像是中招了。
“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他掀开了自己的裤腿。
我低头一看,猛然一惊:“我的天,你怎么挠掉肉了?”
父亲立刻赶了过来:“他中毒了,这包糯米里边混进了朱砂,现在我给你包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拿下来,直到他好。”
伍术的腿缠上了,可我与父亲同时在对着那些被起过的地与一旁的烂菜发愣。
稍等片刻,我们父子两个几乎是异口同声:“我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