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宗山脚下有一座破庙。
苏沐在这风雪中行走了二十几天,这一天终于见到了这座破庙,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向破庙内行去,当他进入破庙的时候他环视了四周,此刻破庙中已经有一人在升火取暖。
此人是个男子,他看了一眼苏沐没有搭理他,男子也是前往白云宗拜师,苏沐本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也没有功夫去搭理此人,他随意的找了一处角落靠在墙角闭眼小憩。
略没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笑,“终于赶上了。”
同时也是这个声音,破庙中的男子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他面露苦涩,看情况似乎这两人有些过节。
两人都是凡人,即便是苏沐此刻闭着眼都能察觉到两人的变化,他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只要这两人不找他麻烦,他也不回去管这两伙人的纠纷。
大笑之人穿着一件石青色袍子,腰间绑着一根栗色鸟纹大带,一头乌黑的长发夹杂着部分雪花,看其模样显然是一名贵家弟子。
此人刚一踏进庙中一眼就看见了在一处取暖的男子,顿时眉头轻微一挑,脸色渐渐阴沉,似乎觉得十分晦气,随后他冷冷一笑说道:“没想到你也想拜入白云宗。”
男子阴沉着脸没有去搭理此人,此人见状似认为男子害怕他,胆子也莫名的增加了一些,他冷嘲热讽道:“就算你曾经有长辈出了修士,但是这次白云宗考核的考官是我哥哥,你想通过没那么容易。”
男子握紧了拳头,听见这一席话,牙根紧要,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对于此人的忍让已经到了极限,正当这名男子就要发作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按捺住心中的怒火。
这名男子脸上露出不甘,但却无可奈何,只得伸手拨弄火堆。
男子来至一个王姓大家族,他们的祖辈曾经出过修士,所以白云宗每年都会给予王家一个名额,男子是王家千挑万选的天骄子弟。
张迢来至张家,是王家的死对头,但是三年前张家出了一个拥有灵根的子弟,也就是张迢的哥哥,这几年张家狠狠的打压王家,使得王家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张家这一次让张迢前去白云宗拜师,因为他哥哥早已经检查过他们家族的子弟,只有张迢一个人拥有灵根。
张迢因此也变得更加嚣张跋扈,他讥讽的看着低头不说话的男子,他贪婪的看着男子说道:“王显你们王家为了这次拜师恐怕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听说你们族长将一直供奉在祠堂的灵石都交给你了。”
张迢眼珠一转似乎已经打好了坏主意,他踢了踢王显趾高气昂的说道:“王显把灵石给我。”
王显此时再也无法忍受了,王显直接将张迢推开怒喝一声,“张迢你欺人太甚。”
王显指着张迢不甘心的说道:“张迢就算你哥哥这次是白云宗的考官,也没有权利决定我的去来。”
张迢微微一愣,似觉得王显实在是可笑之极,他嘿嘿一笑,一巴掌扇在了王显的脸上说道:“谁给你胆子推我的。”
王显脸色一变,他捂住吃痛的脸颊怒视着张迢,张迢舔了舔嘴唇讥讽道:“王显把灵石给我交出来。”
苏沐闭着眼睛纹丝不动,但是他心中对于灵石却有了兴趣,他不会去插手两人之间的纠纷,特别是那个叫张迢的男子。
他心中清楚,这个男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如果得罪了他,恐怕他想要拜入白云宗那就真的十分困难了。
“张迢我跟你拼了。”王显憋住的气终于爆发了,他紧握双手一拳狠狠的砸向张迢。
张迢目光一瞪,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弹,直接将王显弹飞出去,张迢冷冷一笑说道:“自不量力。”
王显趴在地上面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目光移动到苏沐身上,眼前这个男子进入破庙的刹那,他就察觉到此人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这种人一看就是常年处于生死搏杀之间,王显不敢确定此人是否抵得过张迢,但是他身上的灵石绝对不能交出来。
王显一咬牙对着苏沐喊道:“这位兄台能否出手相助,我王家一定涌泉相报。”
苏沐脸色没有露出丝毫变化,但是他的心中对于王显的多嘴有些反感,张迢心中一惊这才注意到苏沐的存在。
张迢心中一阵波澜起伏,他自知自己的份量有多少,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苏沐的存在,他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此人不简单。
虽然心中起伏不定,但是他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他强装镇定的看着苏沐沉声道:“阁下真的要插手张家和王家的纠纷?”
张迢故意搬出张王两家,其目的就是为了震慑苏沐,示意他别多管闲事,这样只会引火自焚。
苏沐眉头微微皱起,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张迢的暗示,本以为此人只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一点小心思。
张迢看着苏沐皱眉的小动作,他心中这才舒缓了一口气,心中顿时又得意起来,认为眼前之人定时怕了他张家的势力。
王显看着苏沐如同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心中的悲哀顿时放大,在张迢的逼迫下,王显交出了灵石,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怨毒的看向了苏沐。
张迢心中十分得意,此刻也忘乎所以了,他的目光蓦然看向了苏沐,他觉得眼前这人有些不凡,身上值钱的东西肯定不少,他自知身后有张家撑腰,此人只得忍气吞声,之前此人的皱眉,他就已经清楚的知道此人定是胆小怕事之人。
张迢的这个目光被王显看在了眼中,王显心中顿时无比高兴,他的目光带着幸灾乐祸的看向苏沐,恨不得张迢快点上去教训教训他。
苏沐虽然闭着眼,但是他已经是凝气一层的修士,对于这一切他也并不在乎,他之前故意皱眉,是为了让张迢明白,他不会多管闲事。
但是张迢却认为苏沐怕他,这一刻苏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神泛着寒芒,这个眼神落在张迢心中,使得他心神一颤,他看见的是一种死一般的寂静,这种目光放佛来至地狱的触手,他的背心突兀的冒出了冷汗。
这个眼神只是苏沐对张迢的警告,他并不想得罪张迢,但此人若是不依不饶,他绝不会放过此人。
“想吓唬我。”张迢心中冷笑,随后他咧嘴嘲讽道:“你如此威胁就更加证明你心中害怕,识相的话就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一旁的王显眼中怨毒之色更浓,他咬牙切齿,对于苏沐的冷眼旁观耿耿于怀,如果此人之前愿意出手,他的灵石也不会落在张迢手中。
苏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中对于此人的贪得无厌感到可悲,他缓缓起身,怜悯的看了一眼王显。
这个目光落在王显眼中,王显心中大叫不好,只见此人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柄,王显一愣之下拔腿就向破庙外跑去。
苏沐目光一凝手指轻弹剑尖,一声剑鸣在安静的破庙中响起,苏沐伸手一指逃跑的王显,只见他手中的长剑飞射而出,直接穿透了王显的身体。
张迢身体一颤,吓得倒退数步险些没能站稳,他紧张的看着苏沐说道:“你是修士,你能驭剑。”
张迢心中苦涩,脸色难看的放佛吃了一只死老鼠,他看见苏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他连续后退,颤抖的说道:“我是张家的人,我哥哥是筑基修士,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你的,你别过来。”
苏沐冷眼看着张迢,他的冷酷无情再次浮现,当他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有了决定,他要杀人灭口,即便是张迢的哥哥查下来也不会知道是他干的。
苏沐手指微微弯曲,然后一挥向着张迢一指,这一指飞剑立刻转弯向张迢飞去,张迢惊恐的咆哮道:“别杀我,我哥哥是张羽,他是筑基修士,他是筑基修士……”
苏沐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他没有停手反而促使飞剑更加凶猛的飞射而去。
这一剑穿透了张迢的身体,张迢临死之前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不认为自己会死,他心中始终觉得此人不会杀他。
“你……你……”
苏沐在张迢身上搜刮了两颗灵石,将两具尸体处理之后,同时也把佩剑埋了起来,以免夜长梦多。
苏沐看向破庙外的风雪,已经黎明了,寂静的破庙此刻显得那么空洞,呼啸的风声似在呐喊黑夜的降临。
苏沐不想在此地逗留,这样只会使他的处境更加危险,还有几天就到一个月了,山顶的宗门即便是在山脚也看不清楚。
他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出了破庙,在这冰天雪地中迎着刺骨的寒冷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夜色降临寒风更加凌冽,寒风呼啸划过苏沐的脸颊,这一刻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这或许是因为黑夜的降临,又或许是寒冷导致。
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充满的仍是执着,仍是坚持,这是他心中的呐喊,他要的是长生,他
要的是永恒,他不甘心命运的主宰,他要的是主宰命运。
随着他渐行渐远,身后的破庙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身后,因此他心中的不安也平静了下来,他处理了一切,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即便是被发现了一时半会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所以他这一次是在赌。
一天一天过去,苏沐望着山顶,那里云雾缭绕,呈现仙境,隐约中他听见了钟声,这钟声蕴含了道韵,似乎是在对众生传达信仰。
苏沐的心中出现波澜,这种起伏使他不知所措,这种感觉来的突兀来的奇怪,这是一种激动,又是一种迟疑。
这是最后三天,他不吃不喝,每当苏沐靠近山门一步,他就不觉得饥饿,这种感觉来至他灵魂深处,这是一种信仰,这是对于某件事情的执着。
这一天苏沐抬起头看着山顶,那里有座巨大的山门,苏沐知道那里就是白云宗,他心中大喜,如同沙漠中饥渴的人看见了绿洲一般,他加快了步伐。
苏沐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山门口,此刻这里有大概五十来人,这些人都是来白云宗拜师的。
山门口有三名服装统一之人盘膝而坐,显然这三人乃是白云宗的弟子,其他人恭敬的看着三人,没有喧闹反而十分的安静,这种安静在苏沐看来却感觉十分的压抑。
苏沐来到这群人之中,他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骚动,这些人均都脸色凝重,有几人只是淡淡的扫了苏沐一眼。
两天之后就是宗门考核的日子了,这种寂静使得夜晚骤然降临,众人紧绷着神经,两天悄然而过,第三天晨晖的到来,那盘膝的三人蓦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