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荛保留了他的自尊,没有好奇地拉开他的手。
暂时不打算刺激他,他能看得懂自己的手势,这无疑是幸运的。
她不认为能在这儿遇见他仅仅是巧合。
这个少年,如此孱弱,那般凶狠的眼神,不适合他。想来,是被人欺负得狠了,想让自己变得像施暴者一样残酷恶毒,才能震慑住别人不敢来欺负他。
这样想原本没错,欺软怕硬是人的天性。可是对于他来说,就是错了。
在自身尚无倚靠与实力来维持名为残忍这层“面具”时,在别人面前“装”绝对是引火烧身的做法。因为这就是一种挑衅,一个加重虐待的导火索。
少年从小就被欺压,这种事在南齐各民族间并不少见。南疆统一南齐,南疆皇室历任国主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党同伐异的事情在南齐屡见不鲜。
南齐民族统一划分三六九等,是一个种族歧视极为严重的国家。
当然,首先是以南疆土著居民晔族为上等人,然后是原先依附南疆的弹丸小国,他们的子民被国主为表衷心主动请求南疆赐予他们民族神圣称谓:衍族。最后,最末等的就是以南蛮,宁津,抚羌为代表的战败国一方的遗民,南疆蛮横强行称为:陌族。
如果说衍族人在南疆日子难以为继,那么陌族人过的就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陌族人时常被晔族人奴役贩卖,糟践打压。一个晔族人杀死陌族人,完全不用负责任,陌族人在南齐毫无地位可言。
云荛初步推断,这少年,应是南齐陌族人。
云荛转头,看着墨瑾,张开手心,墨瑾不解:“干嘛?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云荛懒得和他废话,“手帕给我。”
墨瑾不疑有他,把手帕递给了云荛。
云荛把手帕轻轻塞在少年手里,少年轻颤着往后退,云荛又走近一步,少年再退。一来一往八九回,少年才没有继续,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力抓住锦帕。
云荛开始试图让他不害怕反感自己。虽然自己刚才也算是欺负了他,但好像少年能感觉得到,自己现在对他并没有恶意。
云荛打算试一试,她故意离他更近,特意绕着他又走了一圈。少年除了颤抖,没有太大反应,至少没排斥她的靠近。
云荛绕完,出人意料的迈步就走,不是靠近少年,而且直接转身离开那种。
身后之人呜呜渣渣的叫喊,云荛挺下脚步,嘴角扬起,果然是这样。
云荛又回到他身边,看到他捂着脸,焦急万分得抬眼看她。云荛终于和他对视。
这是一双漂亮到极致的月牙眼。两眼弯弯,秋水明眸,灿若星辰,波光潋滟。睫毛纤长卷翘,像两柄流萤小扇。只是,他的瞳孔颜色是绿色。像是一颗祖母绿宝石,光彩夺目。
云荛不由想起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少年拥有这双纯粹的眼睛,应该本性也是不坏的。
云荛向他比了手势,意思是,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少年看懂了手势,他叽里呱啦的继续说着无人能懂的陌族方言,时不时还急得挥动双手。
墨瑾在一旁看得头疼。。
云荛继续和他交流,最后云荛指了自己,又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其间穿插一些别的动作。
墨瑾却大概猜出来了,云荛比划的大概意思是:“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