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消除,空气都轻盈不少,云荛走到夙骁面前,浅笑点头。
虽然想立刻就走,但眼前这形势也不允许,没有人可以在触犯花城的底线后还能想走就走的了,弥渡妖僧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肮脏的双脚和恐怖头颅被黑布掩盖,没有那么吓人,粗噶的话语吹的嘴角的血块要掉下来,眼看白色袍角就要转过墙角,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打断了他的前进:“来人,拿下他们!”
“是!”刷刷刷,黑影穿空而行,把墨舒等人围在中间,剑指他们。
“小子,你和这鬼东西是一伙的?”云枫不再客气,像是土匪般质问道。
“他不是鬼东西。”墨舒敛眉。
“哼,我管你是不是,今日既然他来捣乱,还杀了我花城百姓,你以为,他还能轻轻松松离开我花城吗!你们既然是同伙,那就照抓不误。”
云枫是个火爆脾气,能忍到现在已是不易,正要派人动手擒拿,云岚上前制止,道,“辽王的身份摆在那,若让城主府亲自动手,想来大家脸上无光,大哥只是想要个解释,你身后的弥渡,之前所做所为你也看到,无辜百姓惨死他手,大哥一心想要个说法,本身合情合理,你若是不肯,恐怕今天就算出了花城大门,在皇上面前,也很难交代吧?不如这样,你把他交出来,查清真相任花城处置,若与你无关,我和大哥登门赔罪,若与辽王有所牵扯,怕是赏花大会完了,还请王爷再多看看花城的风光,王爷看是否可行?”
云岚不愧是花城真正的决断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墨舒的处境,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暗示花城对这个人的必究之心,且态度温和,不卑不亢,处理公正,天下叹服。
墨舒不置一词,让人看不出情绪,半晌,才道:“花城的处置,我并无异意,但。”
“有话直说。”云廷道。
“弥渡玄师生前福德无量,因我一故人而如这般,但其中因果,是论不清楚的,弥渡玄师若有意识,一定不会再伤害他人,我希望,城主能答应我,不要折辱于他。如此,他听凭花城处置。”
夙骁眼神闪了闪,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再”字。
“好,早这样不就好了。”云枫抚掌。
云岚绕开,在死者身旁停下,死状凄惨,身体破碎,灵魂是不得安度的,需请法师来超度才行。吩咐人来把死者处理安置,才道,“这位死者的家属可在这里?”
没人应声,云岚温和的目光自百姓身上扫过,见一妇人畏畏缩缩,脸色发白,他道,“这位夫人,你可认识他?”指了指地上裹了白布的人,妇人一哆嗦,话都不利索,害怕的捂着头,“别问我,我也不认识他。不认识…不认识。”
“此地无银三百两!”云廷斥道,“你说不说,不说你想尝试一下娇娇的款待?”说完一吹口哨,空中一声响亮的鸣叫,震破长空。一只背部黑色,头颈部棕色,飞羽、尾羽和胸腹部黑白相间,头上有一撮黑色羽毛,形如冠冕的大型猛禽在高空盘旋。
妇人一下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嗫嚅说道,“不不,我认识,我认,认识他。”似乎怕云廷不听她解释,又连忙说道,“他是王贵,我是和他和离了的,周围的邻居可以做证。”
“那你为什么说不认识?故意戏耍我们是不是!”云廷一脚踏在她面前,弯腰凑近逼问道。
“我,我这不是怕多生事端吗?我和他早就和离,他死就死了,不要再来牵扯到我,我现在平静的生活才过上多久。”
“你给我乖乖回答,我问你,他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尸体也没个人认领。”云廷撇嘴。
“没有了,前年王贵的亲娘被他气的咽了气,什么人都没有。”那妇女回答。
“这?”云廷看向二叔而不是老爹。云岚微微一笑,说道,“那这件事就更好处理了,若无家人认领,要么就由城主府出面葬在城外西山,要么夫人认领回去,城主府给予后事贴补,并请法师来超度七天,也算是体面,夫人觉得可行?”
“这,罢了罢了,人死如灯灭,我跟他一场,送走他也算是情分尽了,二爷,我愿意操办他的后事。”妇人点头。
………死者的后事问题处理妥善,接下来就要追溯原因,众人目光又回到弥渡身上,这世道乱了啊,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能横行无忌了。可以想象,经此一事,将会引起世人多大恐慌。
“我们先回去。”云岚留下照顾安抚百姓,云枫带着大部队回府,包括胜出的花王,成为重点保护对象,墨舒的小厮缓缓的推动轮椅,弥渡就耷拉脑袋跟在身后。
云荛摇摇头,对墨舒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彻底毁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知道操控者是谁,还任由他为非作歹,此为一。尊敬弥渡,却任由他在地狱深渊里永远坠落,此为二,维护凶手,摆脱不了别人为自己设定的命运,此为三。
云荛和夙骁同行,悠悠走在他们后面,花城百姓在街上的少,稀稀落落偶尔几个人走过。
云荛看着地面上晕染来来的雨点,道:“我就知道,今年的大会一定不会平静。”
她看向夙骁,“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夙骁刻意放慢脚步,道:“赏花大会上出现这种事,背后之人的目的不可能只是逼迫辽王这么简单。单看辽王的反应,他应该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没有提前离场,没有事后否认,背后之人和他关系匪浅。”
“辽王是西楚国人,西楚皇室视花城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嫌疑也最大。表面上看很可能是西楚皇室谋划的,但是,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参杂他国手笔。”
“嗯。这一场棋局,从花城赏花大会,四国皇室汇聚一方,就已经开始了。但是若要拿花城做阀,这绝无可能,无论是谁!”似是宣告,云荛说的庄重严肃,和她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大相径庭。
夙骁停下,云荛侧脸看他,夙骁把手搭她头上,轻轻揉了揉,道:“若有一天,花城与东魏开战,我们两个为双方主帅,兵戎相见时,你会怎么做?”
云荛一征,随即开口大笑,“哈哈哈,你不要开玩笑逗我开心了。”
夙骁手停下,郑重其事道,“没有,你先回答我。”
云荛停止大笑,道“你说真的?”
“嗯。”
云荛偏头想了一会,道:“我生在花城,长在花城,花城于我而言,像生命一样热烈。”
“若真有那天,我不会手软的。”说完比划比划小拳头,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
夙骁心里划过淡淡失望,不过答案早已在预料当中,也只是失望罢了。他为她整理好乱发,云荛道:“那你呢?你的选择?”。
夙骁偏过头,“真到那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云荛撇嘴,并没有没放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