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女眷席这边早已鸦雀无声,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的少女身上,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
鲁王妃一直往后退,见少女步步紧逼,突然停住,气势汹汹质问:“大胆!你要是敢动本王妃一下,本王妃要你不得好死!”
云荛云淡风轻的一笑,静静站在她面前,她的身姿本就高挑,在略胖的鲁王妃面前,整整高出她一个头,云荛在鲁王妃又惊又惧的目光中,缓缓伸出她的手。
鲁王妃以为云荛是想要打自己,连忙以手护住脸,不管不顾喊:“啊!”
久久没有等到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鲁王妃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之人言笑晏晏,用手轻抚她的宝石头面,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鲁王妃的宝石头面很好看,应该是在重宝无数的玉满楼买来的吧?玉满楼里的东西,少则数千,多则上万。观王妃头上这一套头面上宝石的成色,莹润剔透,不染半点杂质。”
云荛轻笑:“怕是没有一万两白银买不下来吧?”
鲁王妃哪里料到这人会这么说,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意识到自己并不好惹,头往上扬,像是一只斗胜的公鸡,“没错。”
太后似是知道云荛想做什么,并不加以阻拦,在她看来,鲁王妃没大没小,早就该吃点苦头。原本没有云荛出手,她也不打算让鲁王妃好过,她对她们仁慈,她们却认为,拔去了爪子的老虎就没有余威了。
但是,这个女孩,除去她娴静的外表和得体的举止外,她还想看看,她是否有能力处理这些皇室间的污秽不堪,是否有能力自保,能够帮助骁儿打理好府中内务。骁儿的妻子,可不能只是花拳绣腿那样简单。
云荛离她半步,继续柔和浅笑,话语却像是包裹了寒冬的冷冽:“鲁王府中不善经营,鲁王成日流连红粉街巷,家里值钱的物件早已被鲁王拿去赏给了其他女人,财务来源仅仅靠着鲁王名下为数不多的山庄和铺子,但每年收上来的钱,都还不够鲁王拿去挥霍。鲁王府一切大小事宜,人情往来,全靠鲁王妃的嫁妆和娘家补贴,即使如此,入不敷出,鲁王妃也一定感觉到非常吃力吧,鲁王没有府中账房的支撑,竟偷拿鲁王妃的嫁妆,久而久之,鲁王妃心底也有了怨气。”
云荛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冷冷看着鲁王妃清白交加的脸,这个女人,不怕死惹到了她的头上,今天若是不拿她来杀鸡儆猴,人人都会觉得她好欺负,“鲁王妃不惜花重金买下这头面,一,因为鲁王妃的妆匣里面已经没有贵重的首饰,鲁王妃为了脸面,不得不咬牙再买一套。二,鲁王妃是希望,这套头面能让你容光焕发,让鲁王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的时间更长一点。三,这恐怕是鲁王妃最后的一点积蓄,你已经不想再用自己的嫁妆就因为打理府中事物没了,但是又怕鲁王和你要,所以在那之前,自己把它花掉,总好过落在外面的女人手里。”云荛挑眉看她:“鲁王妃,我说的对不对?”
鲁王妃被人戳中痛处,心的恨的不得了,这些年,鲁王越来越不待见她,府中中馈虽然在自己手里,可是钱还没没入账房,就被那混账支走,他还不要脸的公然拿她的嫁妆,她是一个要脸面的人,即使府里捉襟见肘,她不愿意让别人看笑话,咬牙自己支撑下来,可是眼看着连自己唯一的嫁妆也没了,她没有办法只能娘家人求助,可那些没良心的,完全不顾什么亲情,半分钱没拿,还三两句把她打发回来,她恨啊,什么都是狗屁,可是该有的脸面还是要有,最后拿嫁妆买了这套头面,她也就没了钱财,指望鲁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就算是过的不如意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却被人就这样赤裸裸的抖了出来。
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打当众打了一巴掌,她恶狠狠瞪这样云荛,眼里的猩红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我倒是小看你了!”
云荛摆手,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她也不是毫无准备的,至少入宫前,她拉着夙骁好好恶补了东魏京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这个鲁王妃,了解的一清二楚,此人最好脸面,也好挑衅,易怒,刻薄。
鲁王妃看她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越发觉得她是看不起自己,她侧耳,朝廷家眷,小姐公主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像是打量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丑一样,鲁王妃血液直冲头顶,理智全无,都是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都怪她,害自己成为了京城最大的一个笑话,她要她不得好死!
鲁王妃疯了一般,尖利的指甲直往云荛脸上抓去,她讨厌漂亮的女人,她要抓花她的脸,看她在自己面前怎么耀武扬威!
惊变发生在一瞬间,云荛就站在鲁王妃的面前,鲁王妃突然冲云荛而去,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眼看着,女人涂满蔻丹的指甲就要抓上女孩的脸,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啊!”杀猪般的叫声穿透耳膜,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传开,众人连忙伸手捂住,眼睛一转,看到的画面却让人大跌眼镜。
少女柔弱的身姿挺拔出尘,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冰霜,鲁王妃的手,被少女紧紧抓在上,鲁王妃脸色苍白,脸扭曲的不成样子,豆大的汗珠从头顶落下。
众人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纤瘦的身躯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轻易就能折断腕骨。
云荛不屑,甩开她的手,“哼,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蠢,上赶着来本小姐面前送死!”
鲁王妃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头上的金步摇一阵晃动,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些了,活生生被扭断腕骨的痛,折磨的她死去活来,她甚至听不到云荛说些什么。
场面惊悚,吓坏了一干人等,仅隔着一道屏风的热闹不已的男宴席上,都被这突来的叫声打断,但是奈何今天情况特殊,不便一观,好多人却是挥手召开内侍过去打听,自己则竖起耳朵,听着女眷席上的一举一动,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事情可不小!
太后亦是吃了一惊,不过她反应快,开口说道:“荛儿,到哀家这里来。”
等云荛过来,太后方露出慈爱的笑容:“没事吧?”
云荛摇头。
众人:“……”
明明有事的是鲁王妃好吧?!
太后听她说没事,视线方扫向地面痛的晕死过去的鲁王妃,语气冷淡:“来人,鲁王妃乏了,送鲁王妃回府好好歇着吧。”
两个小内侍领命,拖走了地上昏迷不醒的鲁王妃,注意是拖!鲁王妃太重,又没有意识,内侍架不动,只好一人扶着一边胳膊把鲁王妃拖出去。
“给鲁王传话,鲁王妃身体不好,就不要让她再出来了,安心待在府里养病吧!”
太后不怒自威的一番话,轻而易举就传到了鲁王的耳朵里,鲁王脸色阴郁,这贱人,一天净给他惹事。
太后娘娘并不是他生母,鲁王是为数不多从夺嫡大战中活下来并且活的较好的一位亲王,他之所以活的如鱼得水,全凭借他不争不抢的性格和太后的好感,今天因为这个贱人,连太后的好感也没了,可想而知,鲁王的心情有多差,鲁王挥挥手,像是赶走什么苍蝇一般,“听母后的,赶紧拉走。”
这边,女眷席上的风起云涌已经平息下去,云荛心情颇好,在太后身边喝着上等的月末茶,像个没事人一样,太后也好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该怎么样怎么样,见状,也没有人不识趣的再提起此事。
但是,看向云荛的目光,却隐隐染上了畏惧。
云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目光微移,看向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两位不起眼的公主,还有委委屈屈坐在太后身旁伺候的瑞王妃,目光玩味。
就在这时,外殿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陛下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