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没想到他都那么说了,这位小公子还这么不识相,心下就有点不悦,当即闻言愣住,顿在原地凉凉看着他,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做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色,靖城贵人他见过无数,可是这位通身贵气直逼人眼的,如果他见过,那么一定能认出来,可是在脑海里回忆半天,也没有一点印象。
一时猜不出来他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
云荛虽然还是微笑,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也懒得和他纠缠,脱口说道:“让你们大管事来见我。”
什么?!这么快便被人看出来了?!这可谓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管事身影一僵,继续笑道:“公子说笑了,在下便是这里的大管事,公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云荛不接话,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姜管事被看的汗毛直竖起,心里一阵发毛,最后败下阵来,打量再三,最后无奈道:“公子请随我来。”
云荛和姜二管事来到绸缎铺后院,后院一人正在清扫,却见姜二管事对着他恭声说:“大管事,这位公子要见你。”
扫地之人不过不惑之年,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云荛,就继续若无其事打扫,“小子,你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云荛觉得这人说话干脆,索性不拐弯磨脚,“大管事真是我见过的最为豪爽之人。”
大管事闻言冷哼一声,“你可以出去了。”
“别啊,本公子来找大管事自然有事。这家店可是花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第一座情报处,当然离不开大管事英明睿智的经营……”
大管事越来越冷的眸光紧盯着云荛,似是要把她拆穿来看清底细。
云荛像是不知所觉呵呵一笑,“大管事不必紧张,我能知道,自然是因为……”
“我,是你的上司!”
说着,云荛从怀里摸出一枚令牌举在身前。
这句话无异于平底起惊雷一般在两人脑海中轰然炸裂!
天呐!我没有看错吧?大管事和二管事心中齐齐惊呼!
她!她!她!她手里居然真的是少主令牌,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跪在地上,齐声喊道:“属下参见少主!”
云荛瞅一眼手里的令牌,这东西果然很好用,早知道就早点拿出来好了,也省的墨迹这么久。
云荛挥挥手,不甚在意说:“起来吧!”
大管事站起来拢手,声音里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懊恼,“属下该死,出言不逊,请少主责罚!”
姜二管事也是一脸诚惶诚恐,这可是他们花城的少主啊,借他十个够胆他也不敢在少主面前放肆啊!好后悔怎么办?!
云荛见两人如此这般,嗤笑:“行了行了,我今天来是真的有事。”
那就是说不跟他们计较啦?没想到少主脾气竟然这么好!
大管事松了一口气,这才小心翼翼问:“少主有什么事?”
云荛扫视一圈,见后院还有一处石凳,提步走过去随意坐下,这才悠悠然问道:“大管事,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我?”
大管事想了想,外院的事有姜二管事负责,他负责的是内院货源和情报传递,他这里没有收到消息,大管事询问的眼神看向姜二管事。
姜二管事看大管事的反应,连忙回道:“没有。”
云荛眉头一皱,又问:“主家也没有消息传来吗?”
大管事挠挠头,“没有啊!”
也没有?
云荛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管事眼睛一瞟姜二管事,他立即识趣的退出后院。
大管事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把丢掉扫帚,蹬蹬瞪向屋里跑去,很快又蹬蹬瞪跑出来,双手里拿着一块墨玉,迫不及待说:“少主,您看这个!”
云荛目光随之落在那块墨玉之上。
像浓墨一般的墨玉没有一点杂质,玉身呈现水滴状,紧实温润的玉质养眼,拿在手心触感极好,温暖沿着四肢百骸直达全身,玉声清脆,玉色纯粹,是一块极好的极品暖玉。
暖玉大多都是朱红色,像这样独特的墨黑色暖玉十分罕见,云荛都不由咂舌,她将墨玉翻来覆去,也没有看出一丝雕刻的嫌疑,云荛的手摸来摸去,突然,察觉到手下传来的一丝异样,她的手指细细摸索,果然,似乎是有一小块针眼大小的凹槽。
这样的暖玉怎么会容许有这样的败笔凹槽?
云荛心下疑惑,但是在这里却不能让人察觉出来,只好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云荛挑眉看着大管事,“这墨玉……?”
大管事心领神会,低咳两声,才不好意思地说:“少主,其实刚才属下没说实话,这东西,是幽姑娘派人送来的,只说是要亲自交到少主手中。”
幽姑娘?幽都婆婆?!
云荛眼睛亮起来,“幽都婆婆来靖城了?什么时候?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婆婆还吩咐了你什么?”
大管事被问的有点云里雾里,还是一个一个的答道:“幽姑娘来靖城了,就在昨天。”
大管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幽姑娘不自己去找少主,反而还要把东西寄存在他这,闻言也只能乱猜:“可能幽姑娘有什么事耽搁了不能来找少主,故而才派人送来吧?”
云荛不置可否。
大管事又说道:“来人说让属下亲手交到少主手中,别的什么也没说,说少主拿到东西自会明白。”
她会明白?莫非这东西和自己身世有关?
既然幽都婆婆不告诉她,云荛也没什么办法,揉揉头,无奈笑道:“罢了,自己研究就自己研究。”
“对了,婆婆是一个人来的吗?云庭那小子没有跟来?”云荛又问。
大管事连忙摆手,“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暂时还没有收到主家那边的消息。”
云荛一想也是,她自己都才到靖城不足五天,幽都婆婆昨天才到,没收到消息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云庭那小子这么闲不住,不来才不符合他的作风吧?
又想到婆婆来了靖城,居然不来找自己,云荛撇撇嘴,颇为郁闷。
从绸缎铺子出来,阿木立在云荛身侧,默默跟着,一言不发。
阿木有点奇怪啊?
云荛停住脚步,挑眉问道:“阿木,是不是我让你跟在身边,你报不了仇,所以在责怪我?”
阿木不擅长撒谎,闻言扭了扭身形,背对云荛站着,不说话,但他没否认。
云荛沉声道:“阿木,我希望,你心里有什么话能说出来。”
阿木闻言转身,头故意不看云荛。
云荛抖抖肩膀,苦笑:“没错,当初是我答应你,跟在我身边,我来帮你报仇。”
“但是我食言了。”
“我让会兰一兄妹三人从花城安然离开,没有兑现承诺。”
“现在还让你跟在我身边,远离故土,为我的事情奔波于千里之外,让你看着你的仇人们一个个逍遥自在的活着。”
云荛目光直直看着他,少年有他的想法,当初他答应效忠于她,不就是因为她自己亲口承诺会帮他对付那些人吗?
这根本就是一场利益的结合。她没有立场指责,就连她,当初不也是看中了他的价值,想借他而对付南齐吗?
云荛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别人听,“但是,阿木,有些事并不如你想的那样简单。”
“之前,我也以为,在我花城地盘上,对付南齐三位皇子公主很容易,然而,在看到会兰一对叶尔羌一的打压,却迫使使我改变了主意。”
少女眸光细碎,盈盈的盛满了亮光,能轻易抚慰人心中的心浮气躁。
阿木第一次昂首挺胸,目光不偏不躲直视少女眼睛,想要听完她说的话。。
云荛:“阿木,你想要的,仅仅只是报仇吗?”
少年闻言,碧绿的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