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被迫停在原地。
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云荛,目光中潜藏着云荛惯少见到的委屈,以及丝丝忿然。
鉴于云庭再怎么调皮暴躁,这次生气也是由于关心自己,云荛心下暖暖的。
云荛软了语气,拉了拉他的袖子,“好弟弟,不生气了。”
话语落下,还像哄孩子似的摸摸云庭的头。
云庭嫌弃的躲开,“别摸我头!”
云荛:“那你还生气吗?”
“小爷才不会为了某些人生气!”云庭加重语气强调。
云荛听他那么说,心下稍定,拉着不情不愿的云庭坐在她的位上,“好好好,没生气就回来坐好。”
夜北楠已经吃完饭了,他看到脸色臭臭的云庭,指着他嚷嚷,“臭臭脸!臭臭!”
云庭面上阴云密布,脸色已经黑的不行,要不是云荛用内力按住他,只怕现在只怕早就暴走,打的夜北楠屁股开花了。
在云荛安抚下,云庭锤了一下桌子,终于还是没有动作。
云荛斟酌着该怎么说,半晌才道:“夙骁他开玩笑的,你还认真了。”
“哼,你尽管糊弄小爷。”对于这个说法,云庭并不买账。
云荛撑着下巴,悠悠道:“他知道我医术不错。”
正在这时,筱竹端来葡萄,云荛从她手里接过,就看到三道目光同时凝在她手里又大又圆,汁水饱满的紫葡萄上。
云荛不动声色从三人面上扫过,夜北楠是最不会隐藏情绪的,肉嘟嘟的手心张开,目露渴望,云庭时不时瞥过一眼,眼中的压迫不言而喻,夙骁低头饮茶,手指轻敲桌面,看也没看她手心的葡萄。
云荛:“……”
这是考验她对谁最好吗?
“吃吧。”
云荛最终犹豫再三,将葡萄摆在自己面前,戏谑看向三人。
说着,不忘塞一个进自己嘴里,端的那叫一个自在潇洒。
夜北楠小脸皱成一团,急也似站起来就要往云荛怀里扑,夙骁轻飘飘勾住小家伙儿衣领子,夜北楠看着吃不到的葡萄,急的大哭,“我要!要葡萄!呜呜……”
云庭冷哼,不客气的抓了葡萄吃的津津有味,吃的高兴了,自然也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云荛喂了一颗葡萄给夜北楠,小家伙果然咧开嘴笑了,不由打趣,“你在夜府这些应季水果不是天天吃吗,夜府的葡萄不好吃?”
夜北楠小嘴一张一合,葡萄皮从他红通通的小嘴里吐出来,奶声奶气回答云荛,“小豆子就喜欢这里的葡萄!”
“哦,为何?”云荛来了兴致。
“因为在家里,爹爹都不陪我,每次吃饭睡觉都只有阿财陪我,阿财不会吃葡萄,葡萄不好吃!”夜北楠说起这个,像是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云荛猜测,夜北楠话里的阿财,应该是只狗啊猫啊的吧?
东魏看重香火传承,男子十五六岁就可以娶妻生子,像是夙骁空桐城越这样十九岁还孤家寡人的实属少见。
大多数男子都是十七八岁就当爹了,想来小家伙的爹爹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夜北楠从生下来他娘就不在身边,一直跟着他父亲生活,他父亲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难保不会将这样小的孩子丢给下人照管,他自己出去寻花问柳宿醉青楼。
可怜了夜子衿只能和一只狗作伴,来来去去一个人,又没有同龄玩伴,孤单寂寞害怕哭泣的时候,狗又不能代替他父亲,给予他关怀。
这样想着,云荛又替这个小家伙咽下两把心酸泪。
云荛轻点他的小鼻子,尽管很想问夜北楠他的爹娘,又怕提起往事,小家伙伤心难过,云荛只好唤了话题,“你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
“嗯嗯!”夜北楠猛地点头,圆圆的眼睛弯成月牙,小小的眼里狡黠一闪即逝,这样温柔的姨姨,他好想一直依偎在她怀里啊。
但是又想到爹爹交代的事情……能不能找到娘亲,可就看他了!可是,小豆子现在不能告诉他们!
夙骁默默拿起葡萄,放进嘴里,看着云荛对小不点无微不至的关心,又看见她眼里浮上的心疼,夙骁只觉得小不点格外碍眼,但是他理智的没有打断这样温情的一幕。
云庭皱着眉头,高傲的鄙视两人一眼。
夙骁:“对了,本世子今天顺带去了皇宫,皇祖母一直念叨你什么时候去看她。”
云荛动作微微顿住,“再说吧。”
一进宫门深似海,宫里那两位,可不是省油的灯,再说,她明晃晃顶着这张脸去人家跟前晃悠,这不是上赶着去找死吗?
“嗯。”
夙骁:“那你哪天想去,告诉本世子即可,本世子陪你同往。”
吃完葡萄,云荛又陪夜北楠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小家伙儿困的一步三哈欠的模样,实在可爱,逗的云荛大笑。
夙骁又去了兵马司,云庭不知什么时候早跑的没影,云荛吩咐筱竹带小家伙儿去休息,自己则寻了张软塌,安置在开满了粉橙色密集花序的桐子树下。即使日头正高,热辣辣的天气里走到哪都闷烘烘,她也能阴凉舒适地躺在软塌上隔绝开那片闷热。
“启禀少主,你让我们蹲守瑞王府和程国公府的兄弟传了消息过来,瑞王府一切如常,瑞王妃这几天参加了一次宴会,瑞王早晨上朝,下午回来。只是那瑞王世子成日留连青楼,听说最近十分宠爱一个香玉楼的花魁,那花魁被瑞王世子妃指使人打了一顿。瑞王世子得知后,和瑞王世子妃大闹起来,瑞王世子妃气的哭着回了娘家。”
“哦?”
云荛轻笑道:“为了一个花魁,和世子妃闹成这样,可见也是个混的。不过这个世子妃也真蠢,要我说,打都打了,何必要留着她的命来祸害自己,一不做二不休,就算那瑞王世子知道了,人都没了,他又能如何?”
“继续盯着,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什么后续可瞧。”
门柯满脸冷汗,说话间,少主也太……腹黑了。
这话门柯不敢说出来,只默默在心里想,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少主,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得罪了少主的,得罪少主的人,注定以后只能倒霉。
“是!”
“只是程家那二小姐,已经被程老夫人解除禁令,从佛堂里出来了。”门柯抱拳禀告。
云荛摇扇的动作一顿,“程老太太下的一个月的禁令,这才几天就给放出来了,程雪做了什么?”不说这个她还忘了这回事。
“程二小姐以血为墨,亲手给程老夫人抄经祈福,听说病倒在佛堂。”
“呵。”云荛声音渐冷,“苦肉计最容易引起别人的疼惜,但是同样戏要做全套,程雪也算是对自己都能下手的狠人,这样的手段不见得多高明,但是非常有效,看来,我得重新审视一下她了。”
“国公府那位柳姨娘如何?”云荛问道。
门柯如实回答,“可以说,比以前好了很多。程国公天天晚上宿在柳姨娘房里,柳姨娘却越发态度蛮横,程府大夫人都被柳姨娘气了好几回。”
“她是打算母凭子贵咸鱼翻身,今天我心情好,送她一个机缘,助她一把。”云荛挑眉。
门柯呆住,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云荛对他招招手,门柯上前,云荛在他耳边悄声吩咐,“你这样……”
门柯的眼睛瞪的老大,直到听完云荛的话,他都没有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云荛摇摇手,“没问题的,去吧。”
门柯走了。
院子里又只有云荛和刚回来的筱竹。
她让门柯守着程国公府瑞王府,让筱竹暗中盯梢安王府和鲁王府。。
之前有云庭夜北楠等人在场,云荛看到好几次筱竹欲言又止,虽然他们都不是外人,但是还有小孩子在场,当着夜北楠的面讲这些七长八短的事总归是不好的。
云荛看她一直拢着眉头,云荛也稍稍正色,问:“两府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