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 生疑
作者:曦了个都都      更新:2020-01-04 22:53      字数:2304

? 说来或许她本身就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自打她在偏宅里住下,借打着往这院子里送汤水的名头而往偏宅里蹿的仆从就没有少过。

大概也是烦闷的日子过得多了,来了一个新鲜的人,都想来寻些新鲜的乐子。

然她此时的处境多少有些尴尬,她是来看事情的,不是来受人照顾的,却也不能不吃——不光为着她自己,更为了肚子里的阿果。

所以这汤水进肚的时候,她压根没心思去尝出味道来。

这日她正盘算着要不要走,却从门外听见平楉又来了偏房,应该是来找她的没错,但却不知为何他的脚步停在了门外生生止住了。

虽不明白为何平楉没有继续往前走,可她也没催他,只是打着该怎么捏个客气话,同平楉说辞别幻瞑界的事。

她心头正度着,却在门外听到了一阵挺熟悉的声音。

“最近这温补的汤药是没少往这宅子送,原先这宅子也没住着人,也不知是送给哪位。”

这音调响起的一瞬,赤鹤的拳头不自觉紧了又紧。

分明是几天之前还在林子里一口一个徒弟将梁九儿叫得委实亲切的肖澜。

人来人往的多了,自然太引人注意。

赤鹤叹了一回,刚想推门出去,手却顿在了门框上。

“啊,我那间房嘛,不安静,就搬来这儿住着了。”平楉淡淡应了他一声,反问道:“肖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肖澜笑了笑,不当意道:“我是没问题的,不过厨房倒是有点问题。”

他眼角带着一丝妩媚的狡黠,望着平楉疑惑的目光,又道:“进来往这送的汤药颇多,莫非是公子身体抱恙?若有不适,大可同肖某一说。”

平楉也提起嘴角,彬彬有礼的回道:“劳肖先生挂念,最近确实身体多有不适,将将休息一阵也就没大碍了。”

他动了动眼,补了一句:“就不请先生大驾了。”

赤鹤在屋内听着,心道肖澜直到此时才开始生疑,那看来他还不确定这屋里住的是她。

隔着窗纸,只听肖澜嗤笑了一声,换了个音调道:“哦?鬼公子该有什么大碍,才能在汤水里多添了安胎的成分?!”

赤鹤握着门框的手一紧,额起薄汗,却也心生感激。

原那汤水里是添了药的,还该谢平楉有心。

屋外一时沉默,大概平楉此时的脸色是不好看的,只听得他在屋外冷笑了一回,沉声又道:“肖先生倒真是关心我啊,连厨房给我煮汤剩的渣滓你都晓得去翻一翻。”默了一阵,又嗤笑道:“先生也是有心了。”

肖澜自然之道平楉这是在挖苦自己,他怎么可能去翻渣滓,顶多是向厨房逼问出来的。

不过他并不当意,松松眉眼笑开,又道:“公子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说出来,肖某也能替公子承担一二。”

难言……之隐。

赤鹤听他说完这句,这几日压下去的害怕又怕了起来。

她怕平楉反悔,怕她待在这里不再安全,怕阿果留不住。

然平楉只不过话锋一转,只又道:“肖先生操心了,我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若先生还觉得不称意,我大可再给先生四字。”

肖澜来了兴趣,盎然道:“哦?”

平楉皓齿轻启,漠然着:“你情我愿。”

肖澜吃了一回瘪,再不想多话。赤鹤在屋内听着已没了他的声音,未几,平楉又来启了她的房门。

经他二人这一阵说辞,她是如何也在此待不下去了,趁着平楉进来,便揶揄着谢了他的好意,拿捏道:“我不该留此给你添麻烦。虽说我本意原不是这个……”

要走的话还没全说出口,平楉已不想再听下去,截断她道:“肖澜原是崇明宫的天君,眼下生身在幻瞑界中,对他而言当然是屈居人下。”平楉做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适才一来一回,憋得他口干舌燥。

他润了润喉,又道:“往日都是高高在上的,他现在心上自然会觉得不顺。”平楉不屑的笑了一回,好像对肖澜这人毫不在意,又把眼望着身旁的赤鹤,道:

“虽然他同盘连谷的事没什么依据,但照现下这种情势来看,他和盘连谷串通,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往上爬,如果鬼王靠不住,盘连谷亦是个不错的选择。

赤鹤想起来在初至鹿晨山时,在肖澜身上看到的变化。

为了往上爬,他真的豁得出去。

如果是这样,那鹿晨山之后发生的事情,赤鹤就全能想明白了。

好像脑子里落地一地的碎竹子,突然有根线能把它们串起来了。

是肖澜让木傀来到鹿晨山的,亦是他与薇萧还有芷水商量好,出了这么一通戏码的。

芷水和薇萧的目的或许是针对她,又或许还有别的私心。可肖澜的目的就是为了梁九儿么?显然不够。

他的目的,应该是整个崇明宫。

她要把这件事告诉云汀,一定要让他们提防着盘连谷。

赤鹤张了张嘴应该是还想再和平楉把没说完的话一同讲完,然声才将启,房门就被人以罡风冲撞开,动静之大,连平楉都从木凳上被惊起。

扭头望去,却是应该已经走了的肖澜。

“鬼公子,金屋藏娇啊。”

肖澜面上居然带着别样的激动,显然赤鹤在此是一件令他很满意的事。

平楉不明就里,但赤鹤却知道他这么笑是为了什么。

找到她,就可以续血给梁九儿。

平楉眼望着赤鹤脸色不佳,猜出她是忌惮着肖澜在此,且本身也对他破门而入颇为不满,于是沉下了脸,低道:“肖先生,这么鲁莽,怕是不妥吧?”

肖澜对什么妥不妥的已完全不当意了,只自顾问道:“公子那些安胎药,是送给她的?”

平楉拧了眉头,挑衅道:“是又如何?”

“她有身孕,那孩子……”肖澜在心头理了理关系,像是捡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提起来:“那孩子,是崇明宫的?”

赤鹤眼见着平楉的铁爪动了动,竟是未待她看得分明,平楉就已提爪上前,直朝肖澜的喉间而去。

他与肖澜自然不是同一境界,但顾及着他的身份,肖澜一直有所保留,只见一道寒光从他眼前剃过,肖澜的一缕黑发随之落在了地上。

“这孩子……是我的。还请肖先生,莫再说胡话,也莫再做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