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当空下大血 3
作者:英兰      更新:2020-01-05 01:10      字数:2079

重达六十斤的重刀,又被称为大陌刀,刀身极厚极重,比之传统常见的陌刀还要重上两倍,刀身颀长,刀面开有血槽,用来杀人放血,刀柄之上雕刻鱼鳞纹用以防滑,用来是步兵用来对付骑兵必不可少的武器,上古时代最为鼎盛的朝代大唐时期,大陌刀的使用达到了顶峰,大陌刀比之以防御为主的拒马杆多了许多杀伤力。

一千手持大陌刀的武川镇守军分为三队,三队人马又分为四排,第一排以遁甲护身,第二排手持重刀,在护甲间隙探出,第三排双腿微曲,以肩头顶住第三排的腰背,形成一个支撑,每人腰间都挂有长刀,最后一排又是手持陌刀的士兵,若是前方抵挡不住敌军冲撞之力,第四排之人会及时补充上去。

陌刀甲胄组成一座移动的钢铁长城,如同不断前进的山丘,在方阵两侧,张大彪吐出一口浊气,大喝一声,率先冲杀上去,时未寒不记名弟子,个人战力远超普通士兵,所以能有如此待遇,与此同时,赵凤作为时未寒的嫡传关门弟子,手持两把简单军刀也冲杀过去。

少年双脚踩踏在雨水泥泞之中,飞溅起一个又一个水花,和迎头而来的草原大马相向而奔,两者相距不过一丈距离之时,少年利用前冲之力,单膝跪地身子微微后仰,贴着地面,从大马胯下滑行而过,与此同时,手中军刀呈现一个斜向上的弧度,从马匹脖颈一直划到腹部。

呼啦一声,一滩血肉从前冲马匹的腹部掉出,由于出刀太快,前冲奔跑的马匹没有感觉到异常,直到被散落一地的肠子缠住脚踝,绊倒在地,顺带着将马背上的骑兵一并砸在马下,四肢只胡乱蹬踹了两下,便没了生气,鲜红浸染了武川镇前的大地。

少年毫不在意身后的凄惨场景,一个轻巧起身,草原两骑已经赶来,两把草原弯刀相互交错,横切而来,眼看弯刀呼啸而至,赵凤腾空跳起,双腿膝盖紧紧贴住胸部,只比弯刀高出寸许,违反常识地强行扭动身体,两柄军刀沿着弯曲线条,各自划在马背上的骑兵身上,各自带下一块血肉。

双脚轻身落地之后,赵凤身子轻转,如同雨中蝴蝶,双刀一竖一横,两道璀璨光华炸出,在他身前并排而冲的马匹一分两半,附在马背上的草原骑兵如同石头一般被抛掷而出,少年赵凤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而落。

在雨中,在风里,少年浑然忘我,双刀在雨水中沿着诡异弧线游动,像是在抽筋扒皮,给人剔骨!

温志谦趁着些许间隙望向如同燕子一般灵巧跳动的赵凤,幽幽一怔,这小子是在用刀写字,也是在杀人,写的是老将军宋君毅的诗作《独坐望月》——杀尽匈奴百万兵,腰前宝剑血犹腥。明月不识英雄汉,只顾哓哓问姓名。

少年曾对天下用刀第二人说过,不愿做修行高手,只愿读书,写天下最好看的字。

另一厢,张大彪的刀法可就简单直接得很,大开大合,出招刚猛,毫无花哨取巧之处,早年在秦淮河畔,习得黄淳风和刘百通的皮毛,到了镇北军又有时未寒喂招,单看师承和见解,张大彪犹在李元樱之上,李元樱胜在多次巅峰高手的捉对厮杀,并且在修行之上,比张大彪单纯,没有那么多的执念,反而走得更远一些。

时未寒喂招,但并没有强行改变张大彪的底子套路,反而任其发展,张大彪在以往刚猛的刀术之中,增加了滚刀术和摧山术,刀罡滚滚如同闷雷,炸裂之时可以摧山动天。

所以张大彪独自一人开辟出来的战场场面宏大,比之赵凤少了一丝血腥,多了一丝豪壮,凡是刀罡滚过的地方,人马皆翻,摧山刀光芒炸出,草原高头大马直接翻飞,被撞出十几丈距离,重重摔在地上。

而在最中央,草原骑兵在撞在第一排守军的甲胄之前,大陌刀集体前刺,准确无误刺入马匹脖颈,鲜血顺着血槽流出,马匹前冲之力一顿,蓄势待发的第一排守军以肩头扛起铁盾重重向前撞去,轰隆一声,马匹骨骼碎裂声响起,令人发颤。

仅仅是一次简单交锋,看似摧城拔寨、无坚不摧的草原骑兵系数死绝。

大军之中,张元阴沉着脸看着一切,轻轻挥手,身后大军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一千余人的匈奴方阵缓缓出列,其阵型、配置竟然和对面的武川镇守军一般无二。

草原盛产骑兵,擅长在沃野千里的草原之上冲撞奔袭,但是对于步兵并不重视,也没有能力培养起属于自己的步兵,不过自从张元入草原之后,这等状况得到了巨大的改变,张元以中原建军之法为草原建立起了一支步兵,趁着车马北迁的时机,这一支草原步兵多是中原人士,其中也夹杂着草原人,不过和大部分草原地区不同,在这一支步兵队伍中,中原人极其鄙视草原人。

中行书开凿狼居胥山建造盛京城,除了要巩固草原气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狼居胥山的黑石蕴含丰富的铁矿,是打造兵器极好的原料,这一支步兵方阵的甲胄和陌刀完全是狼居胥山的黑石打造。

温志谦抹了抹脸上的血水,心头暗叹一声坏了,步兵相撞不是骑兵对撞,马匹吨位、披甲重量和灵活性都会影响骑兵交战结果,步兵之间的短兵相接,更看中手中兵器和防护措施,武川镇守军明显比新出现的草原步兵低一个档次,但是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轰隆隆,轰隆隆,不是天上惊雷的声响,而是草原步兵方阵前进时候,脚下铁靴落地之时发出的声响,黑色的铠甲配上黑色的陌刀,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

武川镇的长街上,一名青年单手持铁剑,缓缓走在雨中,雨水落在铁剑之上,顺着剑身滑落,落在地上,平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