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面上淡定从容,但是澜心的心里还是紧张的。她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可是从刚才的撞击可以判断出,现在外面的情况一定是十分紧张。
澜心无意识地揉搓着手指,现在船上的人手都是各司其职,没有闲人。把这群乌合之众聚拢在一起,便于看管,免得有不长眼的胡乱跑出去,打乱了船上的秩序。等外面的事情了解了,再和他们算账。想到这里,澜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辣。
“六子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呀?”有人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而有人则目光凶狠地瞪着澜心,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感激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可是现在却把我们绑在这里,这算什么?”
澜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开口说话的人,冷笑道:“什么意思?我好心救你们上船,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可好,不但不思回报,反倒恩将仇报,想要杀人越货,把我的船占为己有,这算什么?你不会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吧?这人就是你们引来的。”
“不可能,这期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不如大家敞开来谈谈,把误会解释清楚。”刚才那个义正言辞的人继续说道。
“呵呵!”澜心被他逗笑了,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们若不是有企图,为何要在我的人的饭食里加了蒙汗药?为何大晚上不在屋里睡觉,偏偏在货舱里四处乱逛?”那个人眼睛闪了闪,刚要说话,澜心摆手打断,“别说你什么多不知道那些话糊弄我。你们在一起摸爬滚打那么长时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你会没有看出他们的意图?”
那个人顿时被噎的哑口无言,准备好的说辞全都被人抢白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慢慢地将脸上那幅懵懂无知、义正言辞的表情收敛起来,声音低沉地问道:“这样说来,你对我们早有防备了?”
“那是自然的。”澜心点头承认,“我带着这些人远洋出海,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这些人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自然一切都要谨慎行事。你们上船后的一言一行,我的人都是暗中观察着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样看来,是我们低估你了。”那个人眼睛转了转,点头说道,面色平静而自然,像是在和老朋友闲话家常一般。
青荷顿时紧张起来了,双手紧握,眼睛微眯,冷冷地盯着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狮子,只有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就立马冲过去,将对方击倒,最好是一击致命。
澜心拍拍她紧握的拳头,微笑着说道:“呵呵,不用紧张,他现在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浑身上下除了嘴之外,其他地方都动不了的。”她笑盈盈地看着那个人脸上的神色由胸有成竹变成惊惧之色,淡淡地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说着,撇了一眼其他几张惊惧的眼神。
“姑娘冰雪聪明,心思缜密,实在是令人佩服,不知道姑娘高姓大名?”一个腿上缠在白布,嘴巴下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扬声说道。眼神清明,面带和煦的笑容,似乎在看待一个晚辈,又似乎眼前的人让他由衷地崇拜。
澜心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茬儿。还真当自己是三岁的小孩儿,几句好话便把自己哄开心了。再说了,过了今夜,一切都不一样了,何必做出一幅惺惺相惜的样子呢?
看着澜心眼睛里的不屑和冷漠,山羊胡须的老者心里一沉,这样小丫头软硬不吃,真是不好糊弄,恐怕今天晚上·······嘶!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想下去。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戾,随即又面带哀色,苦苦哀求道:“姑娘,我们这些人向来是刀尖上舔血,放荡不羁惯了,做起事来,难免会失了分寸。
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我们一般见识了。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如何?您放心,只要您放我们一马。从此以后,我们就视姑娘为主,对您马首是瞻。小老儿在这里谢过姑娘了!”小老头说得情真意切,最后一句简直就把澜心当成主子看待了。
“呵呵!”澜心忍不住笑了,“哎呀,今天还真是大开眼界了!都说海盗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是,我看也不尽然。没想到你们这些人唱念做打,样样俱全。为了活命,是什么样的招数都用上了。先生威胁,然后利|诱,当真是狡猾之极!要是面子矮的人,恐怕叫你这样一说,还就顺势答应了。”后面的一句说得又缓又慢,不屑地看了那位老者一眼。
“这样说来,姑娘是不答应喽!”那老者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瞒姑娘说,小老儿可是真心佩服姑娘,想跟随在姑娘身边的。为了表示小老儿的诚意,我愿意将我身上的这场藏宝图交给姑娘。这张藏宝图上所记的可是大明王帝的一个私库。里面金银无数,宝石成山。姑娘有了这些宝物,根本就不用这样辛苦的出海了。”
“嗯,听起来挺不错的。”澜心沉吟了一下,点头赞同道,那山羊胡子老头眼睛一亮,一丝得意一闪而过。不过,澜心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睛里的亮光全部熄灭了。
只听澜心说道:“既然有这样好的一个地方,你自己为什么不据为己有,为何还要当海盗,过这个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呢?”
“我······我那个·······是·······因为······因为我·····那个·······”那老头嘴唇嗫嚅着,半天也没有说出个因为所有来。他这招儿可是百试不爽的,怎么今天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的人,非要究根问底呢?!
“行了,你也别因为所以的了。别说你根本就没有这张藏宝图,就算是有,我也没有兴趣。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口中的大明王帝,所以他的私库对于我来说,没有半分吸引力。”澜心闲适地靠在椅背儿上,淡淡地说道。
“呵呵呵!”那山羊胡子老头儿收起了诱哄的表情,眼睛微眯,紧盯着澜心,阴测测地说道,“小姑娘还真是油盐不进!老夫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一步不肯退?”没有达到目的,这态度立马就改变了。从敬重的“姑娘”变成了不放在眼里的“小姑娘”,小老儿变成了老夫。
澜心却是不以为意,好笑地反问道:“如果现在易地而处。你们为刀俎,我的人是鱼肉,你会网开一面,放过我们的性命吗?”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的朋友已经过来接应了。如果你识相一些,到时候,老夫倒是可以饶你不死的。”山羊胡子老头儿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我刚才听他们叫他为‘军师’。”澜心努了努下巴,点了点被吊在绳子上的人,“我看你倒是这队人的核心人物,阴险毒辣,诡计多端。且不说,外面的人能否冲进来,就算是冲进来了,你觉得你们这些人还有机会看到吗?”
“小姑娘够狠!”山羊胡子老头儿咬着牙说道。聪明人不可怕,有胆色的人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既聪明又有胆色。而他却非常幸运地遇到了最可怕的那个。他故意压低声音呵笑着,听起来十分阴森恐怖,“小姑娘,手上一下子沾了这么多血,就不害怕吗?”
“闭嘴!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的舌头割掉!”青荷大喝一声,眯着眼睛恐吓道。而冰姑姑就直接多了,左手一扬,那山羊胡子老头儿的门牙就掉了三颗。
澜心看着满嘴是血,却无法抬手去擦,冷笑道:“你们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看着山羊胡子老头儿嘴唇不住的蠕动着,问道,“过往的船只何其无辜,你们却烧杀掠夺,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可曾害怕过?我今天也算是替天行道了,给你们一个却和他们道歉的机会。”
澜心伸手拿起盒子里的夜明珠,放在手里把玩着,眼睛微眯,心里盘算着,外面的事情应该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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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三的大船“砰”的一声撞到了双体大船上,踌躇满志,洋洋得意间,就听到身后一阵混乱。
“啊,我们的船漏水啦!怎么回事儿?怎么短短一阵功夫,就漏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呢?!”其中一条小船上的人说道。
“船什么时候漏的?水都漫到脚下了,我们才发现。”另一条小船上的人惊慌地喊道。
“哎呀呀,赶紧想办法把缺口堵上,这样漏下去,船就要沉了。”像是为了应验他的话一般,他的话音刚落,小船从中间裂开,船上的人一个不稳,掉到了海里。附近船只上的人都忙着自己的船,根本就没有人管海里的人。而海里的人只觉得脚下一沉,脖子上一凉,一股血柱喷射出来,染红了附近的海水。
黑三那十足的气势被身后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搅得一干二净,他烦躁地回过头,刚要破口大骂。一阵冷风扫过,他下意识地把头一低,艰难地躲了过去。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刚刚过去的那阵冷风又回来了。混迹海上那么多年,如果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自己已经被人袭击了,那可真就是个棒槌了。
明白是一回事儿,心里却不能理解。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上到大船的呢?他为何似乎没有觉察出来?一道亮光骤然亮起,一排排箭羽疾驰而过,小船上那些还在慌乱地研究着船是何时漏水,因何而漏水的人应声而倒。惊叫着落入了水中,海面上只留下一道道红色的漩涡。
黑三抬刀挡住了横劈下来的箭,后背顿时惊出一股冷汗。妈|的,真是些狡猾的狐狸!难怪那些亮光一闪而逝,乱箭齐发而过,伤没有伤到人,以及伤到了多少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人家只是用那些乱箭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惊扰他们的判断力。替凿穿船板和偷袭上船的人作掩护的。
想到这里,黑三的心里又是一阵慌乱,失神间,韩五一剑刺伤他的胳膊。瞥见那已经看到骨头的胳膊,黑三牙用力一咬,挥着手里的刀全力砍去。两人一来一往间,又是二十多个回合过去。黑三紧咬着牙关坚持着,抡着大刀,有章有法地继续和韩五纠缠着。
他身边的几个护卫也跟着韩五带来的人打到了一起。这些人不是用弩就是射箭,手上的功夫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三下两下就被打趴下了。驼背老头儿看着船上混乱的场面,心里一阵阵发冷。看着自己这一方的人更是节节败退,脸上一片灰白。看着那不住颤动的海面,咬咬牙,趁无人注意到他。用手艰难地向前挪着,眼睛一闭,一翻身滚到了海里。
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刚到了海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他咬紧牙关,紧闭着嘴坚持着。腿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可是无论如何努力,身子还是一点点地沉了下去。他感觉身边的水越来越多,而身子越来越沉。
黑三不愧是混迹海面上的霸主。纵然额头已经大汗淋漓,提着刀的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可是,他的刀法却是狠厉无比,刀刀毙命。
韩五不敢轻敌,只能小心谨慎地应对着。渐渐地,他的额头也见汗了。他顾不上脸上的汗珠,只在脑子里盘算着,该如何把速战速决,把眼前这个碍眼的人解决了。
黑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流逝,这种感觉是陌生让他恐惧。他抡起手里的大刀,用力地朝五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