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冲天而起,忽然发生的混乱才在楼里面持续不久。现场的状况,也变得有些愕然和慌乱起来。
在项羽拔出刀的一刹那,在青色光罩外的人都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随后他们意识到,这里看来并不安全,半数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向李斯告辞。
“今日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马车停在外面,李斯兄不必送了……”
“抱歉抱歉……”
李斯笑容谦恭,礼节周到送走了一批人,但是这时候,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些繁文缛礼上,这些人走后,肃杀的气氛越发浓烈,李斯望向了青色光罩里面。局面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了……
作为西秦法家的首领,他讲究的是法度森严,尊礼作教。可现在人是少了,里面的混乱却遏制不住了,项羽似乎和那个叫周宁的儒生有仇,一开始就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他身上……
这可不妙的紧啊……李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盖聂,在这过程中,盖聂居然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按住剑柄,却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给我破开!”
随着一声大喝,只见冰屑雪花般的飞溅开来,贺知章凝成的冰壁转眼之间,就被这气势十足的一刀劈入,铿然破成两半。刀势微缓,贺知章瞳孔微缩,眼见紫色的刀光在前方陡然放大,转眼便要劈中他的面门。死亡的威胁自心中陡然窜起,但在下一刻项羽庞大的身影却已游离到了他的背后,蓦然在半空转了个方向,刷的闪出了更为绚丽的刀芒。
“仲道小心!”
贺知章被斩得吐血飞退,师妃暄的色空剑刺了个空,杜十三和李白都抽出了剑,冲上前来,但与此同时,项羽身后,龙且和项庄也都哐啷啷的拔出了武器。
仓促之间,周宁往左边奔踏了半步,劈在面前木桌的中轴上,只听喀喇喇一阵脆响,紫刀刀芒吞吐,连续破开了两个坐蹋,一旁的琴清被殃及池鱼,一声娇呼,竟似是吓得呆了。
面对这强悍无匹的紫芒,周宁亦是不敢硬拼,连忙闪开,伸手揽住琴清,将她带在怀里,同时向前疾闪,这才堪堪躲开了这一刀。
琴清玉靥微红的推开周宁,嘤咛一声,羞得抬不起头来。
“琴姑娘小心了……”
周宁松开了琴清,致歉了一句,然后朝后方走了两步,从一旁一名随从的腰间抽出一把刀来,大踏步走了上去,目光扫过周围。
几乎所有人都望着他。
“杜兄,李兄,贺尚书,秦兄,你们跟项羽无冤无仇,无需为我拼命,这是我和项羽的仇,我……亲自动手。”
他说完这话,右手猛然挥出,一把普通的钢刀指向了项羽,一时间有些单薄的身躯仿佛突然高大了几分,一股说不清的气势散发开来。
“项兄,来啊!”
周宁此刻在洛阳的名气,大抵是因为几首诗词得来的,知道他在战阵上斩杀英布、桓楚、朱亥的并不多,众人都以为他是一个会些剑术的任侠书生。然而在此时的气势,竟将在场的人都有些镇住了,便连李世民和他手下的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有些愕然。贺知章从地上爬起来,和师妃暄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意外。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这真的是读书人么?”
“如假包换……听说还是江南第一才子。”
“《侠客行》便是他写的,刚才不还做出了一首绝佳的好诗么?”
“项羽说他手上有楚军大将的四条人命……”
…………
项羽嘴角露出一丝冷意,眼神中露出几分嗜血的意味:“很好,终于像个汉子,敢于向我拔刀了,十五招,十五招之内我定会取你狗命。”
董糟丘此时不知从那处钻出来,道:“各位有话好说,能否给老朽一点薄面!“他话尚未已,韩信介入道:“董老板可知此事非只一般江湖争斗,贵楼有任何损失,一概由我楚军负责。“
董糟丘乃圆滑之极的人,那还敢多言干涉,口上却道:“有韩兄的一句话便够。就算把敝楼拆了,董某也可重建另一座。“
他的语气卑中显亢,显是不满楚军大石压死蟹的气势。
握紧手中的刀柄,周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因为酒意上涌,而变得有些亢奋的心跳稍稍平复下来,
对于和项羽的交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同样也并不打算让杜十三或者李白为他冒险,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是他自己的战斗,他……一力承担。
屏息,凝神,无畏,无惧,放下所有的期待……然后深吸一口气、全力出刀。
剩下的,便交给命运了。
这时候在围观众人的心里,都有些奇怪的心情。
嬴政也好、李世民也好,人群中的王维也好,甚至于裴琳,秦桧。此时都免不了有些惊讶的心情在里面。
王维与周围的众人差不多,今日也是头一次看到周宁,就算在先前,也不过听了他的诗词而已。“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这种任侠的气质,其实在隋唐时颇为盛行,但对一向冷静的王维来说,是有些看不上的,意气素霓,一怒拔刀,这种事情是贩夫走卒才会去做的,但眼前这个叫周宁的读书人,面对项羽这种强敌,竟然拔出刀来,冷静对峙,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完全是难以想象的。
人群中,李白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了周宁。昔日司马承祯称他“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看来这位仁兄同样如此啊……
当周宁把刀指向了项羽的时候,项羽周围的三名楚军大将也已拔出了兵器,隐隐便有要出手的意思。
周宁深呼了一口气,握住刀柄的手掌张开、捏紧、张开、又捏紧……
面前这个敌手,很厉害,但自己不能慌……
两人对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时间就像是是放慢了速度一样,两道身影间的距离,迅速的拉近,仅仅一个眨眼,呼呼的刀风便已落下,项羽的紫色刀芒中像是兜起了风雷。
周宁咬紧了牙关,事实上,他有现在的功夫,全是被迫出来的,他拖着刀飞奔而上,手中的长刀上凝满了螺旋劲。
周宁在飞奔向前的同时,脚下的步子奇异的变了一变。空气中。一道耀眼的刀光砰的绽开,下一刻刀和刀锋芒交错,发出铿锵一声响,螺旋劲卷入项羽的紫色长刀内去,再沿着项羽双臂的经脉强攻进去。
“呼……”项羽微微吐出一口气,从衣袖露出来的高高举着长刀的双臂顿时肌肉纠结,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周宁给他这一刀震的借力翻往他身后,脚未触地,已动若脱兔的闪了开来。
四周哗声纷起,便连剑圣盖聂亦是双目异彩涟涟的望向场内。周宁此刻所表现出来的身手,已经是江湖顶尖的层次,尤其是内功,江湖上的年轻一辈,恐怕已经罕有敌手。
虽只是清脆的一下交手,但人人都泛起火爆眩目的感觉。
不知谁人大叫道:“一招了!”还是女子的声音。
周宁认出是裴琳的声音。她应该是想让项羽分心,故以此话增加项羽的心理压力。
在抽刀疾退的一刹那,项羽的目光之间,陡然间露出森然的气息,脚下向前猛踏了两步,周宁正要斩出第二刀,却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惊人的刀风轰然袭来。
这一刀恐怕难以硬接,周宁一咬牙,脚尖在地上踩了一脚,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鹏鸟,身形迅速的拔升。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如他所想,这是一首辅助的战诗词,在他脚下,呼呼的破风声再度响了起来,深厚的内力推动下,项羽的每一刀都有着惊人的巨力,转眼间,项羽的那一刀横斩,已经站在了梁柱上,梁柱断折开来,顿时灰土烁石纷纷而落。
在这一刹那,周宁的身体违反了常理,就像是有什么惊人的东西,正从那看上去瘦弱的身躯里爆发出来,梁柱倾倒,周宁的身体在空中一折,刀光亮起,双手持刀怒斩而下。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场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周宁的吟诗的声音,转眼间,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周宁雪亮的刀光向下劈落,吱吱呀呀的声音中,梁柱断成两半向下方在倒,项羽的重瞳之中血光闪现,亦是同样双手举起了刀,迎了上去。
“铿!
项羽稳如磐石的身躯出现了一丝摇动,往后退了一步,接住了周宁这居高临下斩下来的一刀,周宁落下来时,酒楼的地面轰然摇动,他往前奔了一步,又举起了刀斩向了项羽。
“霸王!”
项庄在一旁看得有些骇然,眼前这对手一次比一次更强,若他没看错的话,项羽竟然被人压着在打!
“不必过来。”项羽冷冷的道,在天生神力的推动下,项羽的每一击都有着惊人的神力蕴含在里面,转眼间,两人又对拼了数招,一时间整个酒楼内只看到电闪雷鸣般的刀光在闪。
“第九招了。”裴琳在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