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大毛
作者:齐小修      更新:2020-01-05 11:40      字数:4439

这个经常对他大呼小叫,没大没小的程斯安突然变得安静了,让严易迁很是不适应,而且他凭什么要听程斯安的话:“你说回去就回去?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多看一看逛一逛,我现在还就不想走了。”

程斯安担忧地看了看左右:“可这都是剑指山庄的人啊,从杨府出来到这里,我们已经和他们很多人擦肩而过了。”

突然她压低了声音对严易迁说:“就连你旁边那个卖水果的小贩都是,我认得他不会看错的。如果被他们认出来免不了会有一场恶战,而且你的匿身符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本来我们也不过是过来捣乱的,如果被爹娘他们误会了就不好了。我们一路都走的这么隐蔽,想来你也是不想徒增事端的对不对?这样对天魔宫也好,我们快点回到飞船上吧。”

瞧瞧,这就开始设身处地的为天魔宫着想了,我记得你是姓程不姓严吧。这时候严易迁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魔头,只要不和别人对着干他就不舒服:“我怕你爹你娘吗?我为什么要顺着你的意思。我高兴在哪就在哪,我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只要我开心我甚至可以把天魔宫搬到这里来。”

严易迁从十三岁遇到程斯安,便保持了十余年乖巧听话的模样,今天这迟来的叛逆期倒是把程斯安打个猝不及防。她忧心忡忡地拉了拉严易迁的袖子,希望他可以别任性。严易迁瞥了一眼她,然后甩开了她的手,但程斯安说得也没错,匿身符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他们必须赶在匿身符失效前离开剑指山庄的势力范围。

但就算是要听程斯安的话,他也能只听一半。严易迁不管程斯安直接向前走去,程斯安连忙追上去,发现严易迁的确是在往出城的方向走后便松了一口气。她最后朝着杨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心中说道,斯晴,姐姐走了,保重。

从城镇里出来以后,严易迁并没有朝着飞舟走去,而是故意绕了一个很大的圈。他说现在不想回天魔宫就是不想回去。程斯安在后面紧紧地跟随着,虽然进城镇的时候是严易迁抱着她御剑飞行,速度很快,沿途的风景她也只是看了一个大概其,但程斯安也依稀发现这不是回飞船的路。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天都要黑了,而且严易迁的速度越来越快,明显是想甩掉她。

他一定是又生气了,才这么折腾自己,程斯安在心里暗暗叫苦。可那也不能跟丢了,倘若她要是迷路了,想要再找到飞船就不容易了,甚至连怎么回到天魔宫都是一个问题。严易迁现在明显还是需要她的血,她不见了不就给严易迁一个再去找斯晴的理由吗?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牢牢地跟着严易迁。

严易迁在前面走的很无聊,这都两个时辰了,程斯安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现在维持的速度就是以程斯安的能力刚刚能追到的速度,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她应该早就疲惫不堪了。谁知道她是抱怨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更别说是打骂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后面跟着。

只是能离开城镇你就满意了?所以这是变相的向自己服软了?严易迁发现这个逆来顺受的程斯安他一点都不喜欢,明明是一个张牙舞爪的丫头装什么大家闺秀,都是假的。他要想一个办法让程斯安破功,让她跟自己拌嘴。

他放出了神识探索了一下周围地形,接着严易迁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发现了一个好地方,就去那里吧,看这次程斯安还能不能保持安静。

发现严易迁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后,程斯安惊呼一声,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大步跑了起来。当她追着严易迁的背影跑到一片湖的前面后,还是把人跟丢了。

这面湖很大就像是一面一眼望不到边的镜子,湖面也是澄澈透明,将天空上的新月揽在臂弯里。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天很快就要全黑了。

程斯安焦急地往前走了几步,踩在了湖水边沿上,湖水浸湿了她的鞋子。没有,哪里都没有严易迁的身影,他真的抛下她一个人走了。这时她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死缠烂打跟着严易迁学会御剑飞行,或者是有更高的修为,这样她还能飞到更高一点的地方,能往更远的地方看一看,说不定还能发现严易迁的身影。

她叹了一口气,只要严易迁想要躲着她,她再高的修为都没有用吧。现在她只能往回走,想办法回到飞船的那里,这样她还有可能回到天魔宫,回到天魔宫后严易迁怎么都不可能赶她走了吧。

但是当她想迈步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抬不起脚来,湖水紧紧地吸住了她的鞋子。这是怎么回事?程斯安立刻慌了神,可她越是用力拔自己的脚,湖水吸住的力气也就越大,甚至将她整个小腿都吸入湖水中。

完全就动不了,程斯安连叫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湖水彻底地拉了下来,然后湖面又恢复了平静,就像美人的镜子一样,安静清澈。

程斯安躺在湖下透过湖面看着天空上的月亮,她从刚才便觉得这里有一种维和感,现在想来就是太安静了,水边最容易孕育生命,而这里却没有任何动物的痕迹,甚至连个高一点的植物都没欧。恐怕它们都跟自己一样,被湖水吸了下去,并且动都不能动。

好累啊,严易迁到底在哪里?程斯安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清晨,大毛一瘸一拐地走向村子的狩猎地。说是狩猎地,其实根本就是捡现成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独自前来。在狩猎地上躺着几个湿漉漉的动物,这些都是上面的湖水带来的。

从前这里是一片山谷,孕育着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而大毛和他的族人则世世代代住在这个山谷里。而且这里因为地势的独特,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聚灵阵,久而久之这里更是山川秀美,莺飞草长。

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一次的地龙翻身,让山谷一分为二,甚至形成了一高一低的两个地势。而天然的聚灵阵也遭到破坏折叠,聚集在地势高的地方甚至开始掠夺上面的灵气,渐渐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漩涡,什么东西都会被漩涡吸进去。而大毛的族人就是在地动的时候被分到了地势低的地方。

斗转星移,在那个漩涡聚灵阵的上面渐渐聚集出一片湖来,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经常有觅水的小动物走到湖边,然后被湖水吸进去,虽然时间长了那些动物开始明白湖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总有不听话的幼崽或者是因其他原因被吸进去的动物。

偶然一次机会,大毛的族长发现了湖水吐出动物的地方,然后便在这附近定居下来,然后将那个地方划为狩猎区,大毛则因为腿脚不灵活,被分配到每天去狩猎区收获的任务。

大毛哼着不成调的小歌,一手抓着一头野山羊的脖子,另一个手将小鹿背到背上。今天收获不错,他有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大只的动物了,还有两个,今晚可以跟族人吃顿好的了。

忽然他发现在前方有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湖水有时候也会带来一些奇怪的东西,而这些奇怪的东西对大毛来说可能都是惊喜。大毛走了过去,发现湖水居然还带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

大毛站在女人的身边看了看,然后扔下来手中的羊和鹿开始扒女人的衣服,嘴里还嘟囔道:“媳妇好久都没有新衣服穿了,我把这身衣服带给她穿,她一定会很高兴。死者安息,我会把你埋起来入土为安,下辈子就不要再做人了。”

在大毛扯腰带的时候,感觉有个东西从自己耳边滑过,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摸了摸耳朵,是错觉吗?怎么觉得冷飕飕的。与此同时,躺在地上的女人动了动。

大毛皱着眉头骂了声:“晦气。”

被湖水带下来的动物,有时候也会幸运的没被淹死,大毛的族人则会选择合适的那些圈养起来。有幸运的动物,就有幸运的人。活人便不能埋了,也不能扒衣服,必须趁这他们还没有醒过来把他们拖到一个远远的,绝对找不到族人村子的地方,然后放下食物让他们自身自灭。

衣服没捞到还要搭上一包干粮。大毛拉起来女人想要背起她,接着他的动作停下来,凑近女人脖子处闻了闻,这个味道是?

大毛挠了挠耳朵,今天这事怎么了,怎么总觉得耳朵冷飕飕的。他抽了抽鼻子,但是这个味道绝对没错。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女人,然后用一根绳子将羊和鹿捆到一起,接着拖着羊和鹿再将女人重新背到身上,哼着歌朝着村子走去。

程斯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屋内的东西都很陈旧,锅碗瓢盆都使用泥土的做的。她还记得自己被湖水吸了进去,难道人死了以后是返璞归真,从简陋的生活重新过起。

大毛推开门见到程斯安已经醒了,十分的高兴:“你醒了,快点喝点奶暖暖身子。”

碗只是刚刚凑过来,她便闻到一股膻味,这是羊奶。她又看向这个走出来的男人,男人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脸上也是胡子拉碴的,似乎从来没有好好打理过。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野人。但男人脸上真诚的笑容不似作假,他看到程斯安醒来是真的很高兴。

程斯安答谢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提不上,提不上。”大毛想要挥手表示都是小事,却发现手里还端着奶,便将碗直接塞进了程斯安的手里,“快点喝吧。”

男人的手也很粗,也不知道平时是干什么的。可看着男人灿烂d的笑容,程斯安就不好意思拒绝男人的好意。屏住呼吸,一口气将羊奶灌了下去,一直冰凉的身子也慢慢有了温度,各种事情也浮现在了脑子里。

程斯安朝着窗外看了看,烈日当空,应当是正午,她掉进湖里的时候还是傍晚,她最少睡了半天的时间。她连忙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不长不长,一天一夜而已。”大毛憨厚地笑笑。

一天一夜还不长吗?程斯安好不容易回暖的身子又变得冷冰冰的,严易迁肯定不会等他,过去了将近两天的时间,飞船肯定也走了,她现在还回得去天魔宫吗?

大毛好像没有发现程斯安脸色的变化,拍了拍胸口说:“我,大毛。”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程斯安还是扯出来一个微笑,从床上爬了下来说:“我叫程斯安,你能带我去你发现我的地方吗?”无论如何总是要试一试,一定要尽快回去。

大毛似乎很不赞同程斯安就这么下来,他想把人推上床去,又不好意思下手,只能说到:“程姑娘,不着急不着急,你再休息一下。”

“不,我很急的。求求你,快点带我去好不好?”程斯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陌生人解释自己的焦急,只能不断地恳求对方。虽然大毛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是程斯安直觉感到他是一个心软好说话的人。

果然大毛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程斯安的请求,带着她来到了村子的狩猎地。本来村子的狩猎地是不许外人进入的,但是程斯安不是一般人,在她昏迷的时候族长都来看过她,她是贵客。

来到狩猎地后,大毛兴致勃勃地捡起一支野鸡,冲着程斯安喊道:“鸡肉,我们晚上可以吃鸡肉了。”

程斯安看了看这片开阔的土地,地上零零散散地堆着树枝、小鸟还有甲虫,并且无一例为都是湿漉漉的。

“这些都是掉进湖水里的吗?那湖水在哪里?”

大毛指了指头上,程斯安也抬头望了上去,头上是湛蓝的天空,还能看见太阳,但程斯安心里知道他们就在湖水的下面,眼前看到的景象都是透过湖水看到的。那片湖水绝对不寻常,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上去,程斯安再次感到绝望。

希望严易迁念在大家这么长时间的情谊上,肯出动人来寻找她,而不是直接去找程斯晴。为什么要偏偏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迟钝的大毛终于发现程斯安情绪的波动,但他也只认为是因为日头太晒的缘故。他又捡了几只鸟,走到程斯安身边说:“走吧,现在日头太大了,我们回去喝鸟汤吧。”

大毛拉着程斯安往村子走去,然后用肩膀蹭了蹭耳朵。奇怪,最近怎么总觉得耳朵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