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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还有一小些妖丹散落在地，康俊也顾不得，反正大头已经被自己拿了。

紧接着，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一位青袍老者，他立马就是跑了去，指着康俊的背影，大叫道：“臭小子，你给我站住。”胡子都横了起来，目光闪烁。康俊哪里肯听，脚下更快几分。

其他几人见到有青袍老者追了过去，也是止住脚步，有那老者出手，康俊必然跑不远。

不过，虽然康俊跑不了，这些人还是强自镇定下来，仿佛还没有从之前的震惊中走出，咕噜咕噜地吞着口水，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枚妖丹给收进了怀里，然后舔了舔嘴，碰了碰还在发愣的院长，目光中都闪烁着精光问道：“邱老，那个，你去问问，这个好东西，那邱洛身上还有没有？”

紧接着院长也反应了过来，然后神色微微一变，在一群人的推搪中，钻进了帐篷里面去，声音变得柔和无比：“邱洛啊，你这里……”

话才说到一半，院长的声音就戛然止住，因为，在帐篷里面，邱洛已经安详地睡着了，而在他的脸上，似乎还有些许的苍白和疲惫，看到这，院长也闪起一道心疼之色。

那些妖丹，来自于第二山群的十八窝妖兽群，这是毋庸怀疑的，虽然不知邱洛是如何得到这些妖丹的，但，需要得到这些妖丹，那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

邱老活了这么多年，一直都相信，不管天赋深浅，有足够的成就，就有足够的艰辛。只是相对多少而已。

那些东西，不管是对康俊而言，还是对木凝而言，都是慢慢渗透，十多年过去，他们才渐渐地，慢慢地知晓全部的事实真相，有过体会，所以，接受起来也容易些。

但邱洛不一样，应该是说他成长地太慢，又成长得太快，没有人给他时间去让他慢慢消化，就这么一股子地全都塞给邱洛。

邱洛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消化得完吗？他的性情会变得怎么样？这些问题，他们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去担心，因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冷血的人，仅此而已。

所以，邱洛一时间接受不了，或者是接受得太过于匆忙，都会做出一些出乎他自己能力之外的事，就比如，去那十八窝里面乱闯一通，其中凶险，邱老虽未亲眼见到，但也都能想到。

看着那脸上的疲惫和苍白，邱洛的心缓缓地揪了一下，有心思想要上去说几句话，又被生生压住，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如何说。说到什么程度，如果说得太过，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白受，如果不说透，那还不如不说，一切都靠邱洛自己慢慢悟。

邱老摇摇头，站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一群人围了上来，问：“邱老，怎么样？还有没有？”声音带着丝丝的渴求。

邱老摇摇头，冷冰冰说：“他睡了，他累了。我也累了，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这些妖丹，对你等有用，未必就对他无用，我并不希望看到一些不该发生的事。他是我的人，你们之前就违规了一次，若有再犯，呵！”

邱老说得杀机四射，冷冷地扫了周围之人一眼，然后拂袖离开。那妖丹他想要，但是，他最想要的是看看邱洛，仅此而已。

邱老这话，听得颜林等人都各自倒退了一大步。直到邱洛说起，他们才想起来，之前告诉邱洛真相的时候，还真没得到邱老的同意，虽然是事出有因，但若是邱老真要追究，以他澄海境修为，在龙魂殿内，会驳回他面子的人，估计并不多吧。

一个老者连忙抱拳，说：“邱老言重了，我等只是诚心求丹而已。若是这妖丹邱洛愿意拿出来交换，我们自会付出等值代价，虽然妖丹对邱洛有用，但对我们来说，效用和急用程度会更大些。”

另一人也是连忙点头，连连说不敢。就连颜林，都倒退一步，单膝跪地：“邱老，之前乃是我自作主张，将邱洛等人带回龙魂殿也是我亲自带回的，若是邱老要罚，就。”

“算了！”邱老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现在有他在这里，就算再给这些人几个胆子，估计也不敢再妄动。

澄海境和苦海境之间的差距，那不是用一个简单的数字就能够填满的。

帐篷内，邱洛其实也没睡着。

但是，他的眼圈此刻却是变得有些红了。

院长进来的时候，他醒着，院长离开的时候，他也醒着，但是，邱洛却并不知道该如何与院长对话。直到院长退去，邱洛才低低地沉吟，声音沙哑：“黄莺儿，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么？这就是你给木凝所送的礼物么？你果然够狠！够狠啊。”

“院长入龙魂殿，合情合理，为族为民，身死为荣。就连院长自己，恐怕也是心甘情愿。若我死在邱家手下，此事无人理会。即便我未死，得知院长死亡真相，也无计可施，无仇可报，无人可恨。”

“最狠的报仇，不是生生将敌人灭掉，最冷漠的心，不是杀掉众生，而是，让自己的敌人，一个个地都身不由己。你，果然够狠，够冷，够聪明。”

“即便知道真相，我劝不了院长回头，也救不了院长之命。若是不知道真相，那就是没有资格。或许，那时候，我还和虎子和猫猫他们，都在等着院长回去。或许，这一生，都怀着一种憧憬，然后一路追，一直追，追到龙魂殿，追得粉身碎骨。”

“你知道吗？我很想宰了你！黄莺！”邱洛的双目血红血红，布满蜘蛛网一般的血丝。

“但是，若是你此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未必会杀了你。所以，你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也没有丝毫的牵连。这手段，够毒，够辣。”

“可是，为什么？”一道不甘的声音缓缓升起。

“这样活着，你值得么？你自己活在别人的局里，被别人逼得身不由己，现在又将自己的遭遇转移，你这样活着，真值得么？真以为只要自己够狠够辣，够毒，仅仅做到这一点，就能够活下去？”一连串声音响起，句句询问，也不知道在问谁。

“不，这样只能说是活下去，而不是活着。除了一具有生命和小聪明的尸体之外，你什么都不是……”

声音低沉的响起，低沉而嘶哑，回转消散在嗓子之旁，没有卷出去，所以，并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的自问，自答，自圆其说，以及，自悟。

所以，没有人告诉那个少年，他所说的，所以为的到底是对是错。

外面，康俊已经被‘捉’了回来，不过，康俊此刻依旧是双手死死地抱着那储物袋，并且满脸都写满了死志，说道：“各位前辈，这些妖丹我们邱家消化得下去，没有多余的，我也不差那点钱。你们还是回去吧。现在这储物袋已经和我的神识绑定，而且藏有我的一丝残魂，只要我一个意念，就足以让其陷入次元空间内。”

“你！”那追上康俊的青袍老者瞬间怒到不行，将康俊扔到地上去，一只脚险之又险地踩在了康俊的胳肢窝里面，将下面的地面都踏得碎了开。“这么多妖丹，你们邱家能都吃得下？也不怕撑死，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们也不是不给元石，拿出来。”

康俊死死抱住那储物袋，说道：“不给，我们邱家吃不吃得下那是我们邱家的事，除非你弄死我，否则，这些妖丹一颗都没有。之前掉了一些我就不多说了，还要，用再多的元石都没用。就没有。”说话间，康俊就把脖子这么生生地伸了出去，一脸地死志。

康俊这软硬不吃的确是将那青袍老者气得不行，不过，他也似乎有所顾忌不敢针对康俊下狠手，只是一脚一踢，又将那康俊给踢飞出去，同时大骂：“康家小子，我只是换你十颗雷霆蜂的妖丹，炼制一炉丹药而已，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没有，一颗都没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要炼制那记忆折魂丹，这丹胚就是上好的雷霆蜂或者与雷霆蜂类似的擅长精神的妖兽的妖丹，我邱家绝对用得完，我这里一颗妖丹都没有，只有一条命。”康俊硬着头皮，软硬不吃。

“你！”听到康俊得知自己等人的打算，神色都微微变了变，难怪这康俊会这样，原来他也知道这折魂丹，不过，若是这些妖丹就这么与自己等人交错了去，那这折魂丹的丹胚就真没法找了，而没了折魂丹，自己在故去之后，能够留下的传承就少了不知道多少。

所谓的折魂丹，全名是记忆折魂丹，就是将自己的灵魂撕碎，然后用一丝残魂包裹着部分珍贵的记忆，炼制而成的丹药，能够使得服下丹药之人，快速地掌握那部分记忆。这种折魂丹，一般都是各大家族的传承宝贝。

就是丹胚要难找了些，否则，这些进入龙魂殿的人，几乎每个都能够炼制成成百上千颗折魂丹出来，这样，他们就算死了，也会多出更多的高手出来。

这种折魂丹的炼制，一般都是碾碎将死之人的灵魂。

折魂一断，人怎敢存？灵魂都没了，人还能活着吗？

康俊之所以会护住那些妖丹，就是为自己邱家进入了龙魂殿的人留着，当然不嫌多。康俊是不嫌多，但其他人可一颗都没有，干着急，要知道，这种东西就连澄海境的邱老，都希望能够多得到几颗，然后这么传下去。

这是最简单的传承，传给自己人。

有情至简，无情最烦。

简单到，就留下这么一小点东西。

烦到，生生死死想着终有一天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