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终于越过太平洋,飞到了龙翔宇日思夜想的国度中国。
一下飞机,龙翔宇便直奔当地最近的银行,将美元全部兑换成人民币,随后,他拦上一辆空的士,准备向司机报出确切的住址,但又害怕被学院的人跟踪,因此先说去附近的公园。
路况良好,的士沿着柏油路一路狂飙,尽管如此,龙翔宇还是时不时地东张西望,总疑心有人跟上来。在离公园不远的一个拐角处有两条分岔路,龙翔宇见状马上改变了主意,对司机说:“就这儿了,我要结账下车。”
司机一个急刹车,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阵,才开始报价:“二十块。”
付了帐,龙翔宇做贼似的猫着腰从车里下来,三蹦两跳就跳到了树木掩映的那条小道上。正要往前走,突听得树丛后面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谈话。
女的说:“我看上了一条真丝裙子,要两千多呢,我好想买啊,可是没钱。”
“怎么会没钱呢?那小子不是送了个钻戒给你么?你把钻戒卖了,不就有钱了。”
“甭提啦,钻戒早就给我泡吧喝酒喝掉了,至今还欠了柜台一笔账呢,若不是里面有熟人,我还差点儿因这事儿被人占了便宜。”
龙翔宇一听,这女的正是杜姗姗,男的好像是莫鹏,但不敢确定,所以继续藏在路旁,听他们说下去。
“噢,没关系,还有我呢,等我父母做生意赚了钱,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买,绝不食言。”
是莫鹏没错!只是发型和服装变得高级了些,但瞧那背影,以及面对女生那轻浮的举措,还有,每当他说假话心虚的时候,总会在后头加上一句“绝不食言”,来骗取别人的信任。
天杀的,趁我离开的时候,这一对不要脸的男女居然混到一起去了!龙翔宇好生气愤,真想冲上前去,给他们一人一嘴巴。可是,他低头瞅瞅自己那一身脏兮兮的装扮,又彻底没了底气。
拖着一条疲倦的腿,龙翔宇狼狈地朝家里走去。这时候,太阳就要落山了。为了不被学院的人追踪,龙翔宇耐着性子在附近转了好几圈,确定四周没有可疑人,这才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客厅里去。客厅还是他被带走后凌乱的样子,那些所谓的好朋友,根本没人帮他收拾残局。茶几上落满了灰,看来父亲和母亲也一直没有回来。
“屋子里这么脏,这么乱,一时半会儿也整理不过来,哎!”龙翔宇一边叹气,一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好困啊,不如干脆睡一觉再说吧!”
龙翔宇马马虎虎地淋了个澡,便翻出舒适的纯棉睡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窗帘,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头柜,本来,龙翔宇是应该觉得欣慰的,可是,那对男女在公园附近的身影,以及他们的谈话,却时而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挥之不散。
“真见鬼!像杜姗姗这样一个乱搞男女关系、没有人情味的拜金女,我怎么就不能潇洒地甩得远远儿的呢?”龙翔宇在心里大骂自己混蛋。
在气愤与悲伤中,龙翔宇精疲力竭地睡了过去。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人在撬客厅那边的门锁。龙翔宇警觉地跳爬起来,悄悄躲在客厅的大门后面,等着那小偷进来束手就擒。
好家伙,这小偷开锁的功夫果然一流,才十几秒钟,一把十字型的锁就被他撬开了。紧接着,他身形一闪,便转进了大厅右侧的卧室——那正是龙翔宇刚才睡觉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龙翔宇摸了一个长把扫帚放在手里,从小偷身后冲过来,大嚷:“别动!”
小偷吓了一跳,木木地举起双手,回过身来,愁眉苦脸地望着龙翔宇,等着看这小主人如何惩罚他。
龙翔宇用扫帚把儿勒住小偷的脖子,打着哈欠大声问道:“说!你做梁上君子多久了?”
“两年……哦,不,才一年。”小偷结结巴巴地回答。
“给我老实点儿!不然本少爷可就不客气了。”龙翔宇将扫帚把儿勒得更紧了,“头一回来这儿吗?”
“不,不,”那小偷摇摇头,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这才答道,“第四次来了。”
“这儿一直没有人住吗?”龙翔宇追问道。
“是啊是啊,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小偷有些疑惑了。
龙翔宇放开扫帚,喝一声:“滚!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本少爷的睡眠!”
“好好好,”小偷正等这句,此时点头如鸡啄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亲和母亲的确没有回来过,他们到底做什么去了?难道,他们也出事了?”龙翔宇僵直地躺在床上,不停地琢磨着这事儿。琢磨来琢磨去,龙翔宇便在一头雾水的情状中沉睡了过去。
不久,他开始冷汗淋漓,原来他又梦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挥舞着利剑,不知道在对付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一边极力应战,一边扭头冲龙翔宇大喊:“走,快走!”
“不!不!”龙翔宇挣扎着,呐喊着,可一直发不出声音。不一会儿,噩梦平息了,他又进入了酣睡。
第二天天亮后,龙翔宇破天荒地起了个早床,找了一套像样的衣服穿起,出去理好头发,再吃好早餐,又顺路买了些本子和笔,这才一溜小跑朝学校奔去。
时间还早,龙翔宇来到操场上,在双杠前停了下来,足足做了三十次引体向上,累得气喘吁吁,才两腿攀住双杆,身子朝上一翻,坐在上面一边休息,一边朝校门口张望,等待着那些老伙计的出现。
一会儿,同学张秋飞骑着电动车走近了。这同学之前对龙翔宇极尽恭维之能事,很能逗龙翔宇开心。因此那同学一过来,龙翔宇就使劲儿朝他扮鬼脸,吹口哨。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张秋飞就像瞎子兼聋子一样,睬也不睬龙翔宇,便径直朝停车棚骑去。
后来,龙翔宇又遇到了经常一起泡吧、一起吃宵夜的王磊,这家伙也一改往日的热情,对龙翔宇冷冰冰的。龙翔宇纳闷地追上去,一手搭在王磊肩上,打着哈哈道:“嘿,老兄,是我呀,不认识我了吗?”
王磊斜眼将龙翔宇上下打量一番,反问:“你哪根葱啊?快把爪子拿开,免得我亲自推你!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呢!干吗这么凶啊?难不成刚被女友甩了?”龙翔宇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你才被女友甩了呢!”后面传来了莫鹏那杂种的声音。
一股无名火,“腾”地从心底里升了起来,龙翔宇发现自己周身滚烫、掌心灼热,似乎心底里那个小宇宙就要爆发了。想起在迷雾森林里的奇遇,龙翔宇确定,只要自己动手,王磊非得用担架抬出学校不可。为了少惹事端,他决定强压住内心那股火焰,听听莫鹏这杂种还有什么高见。
“一个十足的破败少爷,有什么好得意的呀?”莫鹏围着龙翔宇转了半圈,这才在他面前站定,盯住他的眼睛,挑衅地说:“你父母的公司倒闭,双双欠债逃跑了,这事儿难道没人告诉你么?若不是你家的房子登记的是你小子的名字,我父亲早就把你家的所有家产统统买了。”
“你胡说!我父母将公司经营得这么好,怎么说倒闭就倒闭呢?”龙翔宇高声质问。
莫鹏冷冷道:“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管理公司方面,我父亲可比你父亲强多了,所以呢,你父亲输给了我父亲,你们家的公司已被我父亲的公司兼并,你家的家产也迟早纳入我们家。到那时,你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就真真正正变成乞丐少爷了。哈哈哈,真好玩。”
“不可能!这不可能!”龙翔宇心里乱成了一团糟。
“尊重事实吧,破败少爷,你的公司、家产和女朋友,现在可都是我的啦!懂么?”莫鹏说罢,便过去将校花杜姗姗拉了过来,当着龙翔宇的面“吧唧”在脸上亲了一口。
“你……你们……”龙翔宇冲上去,在莫鹏和杜姗姗脸上各扇了一巴掌,一左一右,快,准,狠!
“落魄少爷竟然也敢在这儿打人?快k他!k他!”莫鹏和杜姗姗一边跳,一边朝众同学发号施令。
趁龙翔宇还未作出反应,众同学便如同潮水般涌上前来,把他推倒在地,一顿暴打。
龙翔宇被打得四肢麻木,眼冒金星。当看到大家那厌恶的眼神,他顿时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忍痛爬起来,转身朝校门外跑去。
“还不快滚,小心裆下那家伙都没了!哈哈哈……”身后传来了众同学一阵嘻嘻哈哈的嘲笑声,从前那些围在自己身边团团转的人,现在都管莫鹏叫哥,专听人家的差遣了。
哎!正所谓世态炎凉,世态炎凉啊!
龙翔宇垂头丧气地走在大街上,身旁驶过一辆辆小汽车,扬起的灰尘覆盖在他的头发上、身上,使得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灰不溜秋的小丑,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静静地思索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