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潮生不打算说她不觉得谢歆逃课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谢歆没有得到想要听的话，干脆也就当自己没有问。

但是她还是很担心：“阿妹，你说你的小使女能理解的了你的想法吗？她会不会直接就告诉了我阿兄？”

“如果是这样的话，”谢潮生耸了耸肩，漫不经心的说：“那恐怕也就只能是你自己自认倒霉了。”

“啊？！”谢歆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谢潮生会给她一个如此不负责任的回答：“阿妹你怎么能这样？”

谢潮生笑了笑，还是很包容的说：“哪怕是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是能让你去跪祠堂还是能打你骂你？”

这话说的无赖极了，但是也确实就是谢潮生自己的想法。因为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不管她做了什么，哪怕那些事情都很过头、不是她应该做的，谢幼舆和谢幼儒也从来都对她束手无策。

母亲是不会让她去跪祠堂的，母亲舍不得。至于打骂……两个兄长虽然都会些武艺但那些都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打是打不过她的，骂两句有用的话谢潮生也不会长成了后来那个样子了。

所以，谢潮生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哥哥们一向是对妹妹没有什么办法的。

非大奸大恶，至多只能算是调皮了些，能有什么事？

“都不会。”谢歆可怜兮兮的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动物：“但是阿兄会让我回去之后加练一个时辰啊。”

谢潮生一怔：“加练？”

“对啊对啊。”谢歆强行振作了一点：“我们家的娘子都要习武你是知道的。哪怕是个半吊子也还是要会一点的，花拳绣腿也没关系，至少能强身健体啊。我犯了错阿兄是不会责骂的，但是他一定会让我加练一个时辰的。”

“加练什么？”谢潮生皱眉。

“最基础的。”谢歆道，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谢潮生可能不只是好奇这个，忙不迭的接着道：“而且啊，阿兄那个人以后也有可能会拉着你一起的。”

谢潮生挑眉，谢歆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就是在说“你不要不信这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她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好担心？”谢潮生乐不可支：“他才不会呢。我这个样子，莫说加练一个时辰了，就是在烈日下扎马步扎上一刻钟，怕是也要撑不下去。”换成原来的时候，不要说是一个时辰了，就是在多加练上一整天，谢潮生也能脸不红气不喘的。

要知道，军营里的操练强度可大得很呢。

谢潮生眼睛有些黯然。手指收了收，慢慢的蜷曲了一下。

不管曾经的她是什么样子，换到这具身体里的她就是个病秧子。

“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谢潮生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不肯再多说什么。

谢歆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谢潮生剩下的话，同时也担心自己再不回去指不定惩罚还会不会加倍，于是干脆和谢潮生道了别。

谢潮生也没有留她。

谢歆之所以跑到她这里来，其实除了好奇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会答应了谢风雨之外，还有一个就是为了逃课。

前一个谢潮生不可能同她讲，谢歆也知道自己问不到；后一个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至于之后会不会受罚，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谢潮生就是想要帮忙也帮不上。

至于为什么谢潮生会答应谢风雨……这个问题其实谢潮生也有些迷惑。

谢风雨的话动摇了谢潮生不假，但是她又不是瞻前不顾后的，不可能真的因为谢风雨一时的蛊惑就答应了他。哪怕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之后也不可能就这样认命了。

谢氏拿来的小定礼就是真的还了回去也不会多影响两族之间的关系，那点儿面子上的事儿，谢安石不在意，她的哥哥们就更不会在意了。

谢风雨给出的另一个承诺才是要紧的。

他答应他们之间可以做假夫妻。一个婚而不娶，一个婚而不嫁。

谢潮生唯一过不去的，也就是原本他们身上的血缘了。

诸家诸姓之间大抵都是认得的，亲缘之间复杂的很。当初谢氏能够融入到顶尖的士族内部，最关键的一个方面就是和当时的门阀联姻。

说白了，不管是现在的哪个家族族中的子弟，说起来都能和谢潮生她自己扯上关系，换一句话就是那些人都能算是谢潮生的晚辈……

她莫名其妙都已经是这些人奶奶辈儿的人了，不管是谢氏的还是不是谢氏的，要让谢潮生平平静静的嫁过去，谢潮生都无法直视。

何况，她心里还藏着个人。

她同谢风雨说是因为她身体的缘故，就是嫁过去了怕是也不可能像是正常夫妻一样。所以她不会管他婚后是否纳妾，但是希望谢风雨也能给她足够的尊重。

谢风雨答应了。

谢潮生也觉得谢风雨会答应的。

她本来身体就不好，短时间内本来就不可能圆的了房，所以是短时间还是一直没有太大的差别。至于说子嗣的事情，谢安石迎亲的时候就是已经做好了谢潮生生不出孩子的准备的。

至于这个不能生到底是为什么，反倒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结果都是一样的，至于过程是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够了。

谢风雨答应了。

谢潮生于是也应下了和他的婚事，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谢潮生看来，这与其说是一桩婚事，还不如说是一场交易。

虽然因为有了王凝和谢韶的事情在前，她和谢风雨的婚事结两姓之好的意义小了不少，但是本质来说还是有的。

他们的婚事对于之后谢氏北伐也同样有着帮助。

谢安石想要在有生之年北伐，必须要得到同时顶尖士族的支撑，其中的琅琊王氏是绕不过去的一环，而谢潮生肯同意松口嫁过去，无疑增多了谢氏的筹码。

谢潮生也不否认，她确实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北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谢潮生其他的本事她说不好，但是哪怕是她自己不可能在亲自上战场了，曾经的经验也不是说着玩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