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饮鸩止渴!
正所谓两害取其轻,上药或许有异,不上药,说不定失血过多撑不到山下。
是以,张仲并没有犹豫太久,就打开了小小布包,准备相信一次那个萍水相逢的蛮王之子。
“呜呜呜!”猎犬摇着尾巴冲了过来,他嗅了嗅布包中的药粉,就准备上嘴去舔。
“一边去,这可不是给你吃的。”张仲一把按住狗子的头颅,随后在其挣扎扭动之中,念头一动。
“你是知道这东西在哪儿?”
狗子自然听不懂,但仔细嗅了嗅之后,却转过身,向着来时的山林走了两步。
随后回头,示意张仲跟上。
这是之前来的路上嗅到了?
嘿,还真是一条好狗。
白剑。
能找到当然最好,这确实是治疗外伤的上好药材,若不是怕药粉中加了料,张仲恐怕早就使用了。
“胖子,趴下。”
翻身上了熊猫的阔背,随着急促的拖行声响起。
拉着两头猛兽尸体,还驮着一个人的熊猫,四条短腿迈动之间,竟然跑出了比狗子还要快的速度。
看着两边不断倒退的树木,张仲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萌货,在山地的速度,着实有些惊人啊!
难怪当初蚩尤用它来做坐骑,不得不说,山地作战,这东西恐怕比马匹还要来得好用。
然而,萌货就是萌货。
没走多久,胖子就停了下来,伸出前爪,啪的一声掰断了一颗竹子。
肥大的屁股一坐,就将张仲扔在地上不走了。
抬腿踢了踢胖子的屁股,肥肉乱颤之下,胖子的两只前爪却纹丝不动。
送进嘴里的竹子,连竹叶都没有乱。
好嘛,我算是知道蚩尤为什么没打过黄帝了。
用这东西做坐骑,走到竹林旁边,你恐怕还要拖着它走。
如果对方在逃跑的路上扔点竹子,说不得这货能把你带到敌人营地里去。
不过,就此时而言,也不是全无用处。
至少,这萌货为张仲节省了不少体力。
“呜呜!”狗子还在前方低声呼唤,张仲只好以完好的左手将胖子的耳朵揪住,拖着它向前走。
胖子也不反抗,只是四脚朝天,抱着竹子一通狂啃。
未走多远,张仲就在狗子身边,看到了几根竖立宛如缩小版长剑的草。
正是白剑,还是十年生的。
可以呀,狗子!
“回去喂老虎肉给你吃。”张仲拍了拍猎犬的头顶,在其舔自己手掌时,轻声说道。
“够你吹一辈子了。”
条件不允许,张仲自然不能将其磨成药粉,只能摘下其叶子放入口中嚼烂,随后敷在伤口上。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前传来,让张仲浑身一颤。
额头上冷汗渗出,左手也猛然绷紧,将地面抓出一条条深深的指印。
良久,他身躯才放松下来。
侧头看了一眼伤口,着实是不太雅观,烂乎乎的一坨。
但效果却很好。
不过这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原本还在轻微渗血的伤口,就止住了血。
冬衣已经彻底没了,张仲只好撕开裤腿将伤口绑住。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有了西坠的趋势。
“该回去了。”
张仲左手撑地,正要起身,却看见狗子在地上不断刨动着什么。
这是拉了吗?
正要捂住鼻子的他,却猛然看到了一团黑色的线条。
这种形状,这种长度。
是头发?
山下。
梨坐在石头上,轻轻甩着两条长腿。
每每有人从山林中出来,她就抬起头,满怀希望的望去,但每每失望而归。
“亭长勇武过人,当不会有事。”
梨揉了揉有些疲乏的眼睛,抬起头,看向天上已经开始西坠的太阳。
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开口。“我可不担心他,我只担心山上的野兽,不要被他杀光了才是。”
葵一时无语,正待说点什么,却看见树林中一阵抖动。
里面巡视的士兵也同时发出惊呼。“好大一头鬃猪。”
“异兽啊!”
“这可是今天第一头。”
“果然强勇异常。”
梨漂亮的大眼睛整个一亮,猛然站起身,自大石上一跃而下,向着树林小跑过去。
葵也同样带着喜悦,跟着走上前去。
今天的围猎,到现在为止,出来的十人敌中,这是第一个带回异兽尸体的。
对于张仲极有信心的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自家的亭长。
“程百将果然勇武过人。”
程百将?
葵微微一怔,看向前方那道曼妙的身影。
只见她原本欢快的步伐猛然一窒,随后停在了原地。
“当不得夸赞,不过刚好遇到而已。”
随着应答声起,葵看到了来人。
正是当初和葵有一面之缘的程非,而他手上拖着的,正是一头庞大的野猪。
那野猪鬃毛异常旺盛,宛如胡乱生长的灌木。
而身躯更是庞大如同耕牛,两根长长的獠牙高高竖起,比之寻常象牙也不遑多让。
有早已猎得豹猫出来的百将打趣到。
“自今日起,百将便可有程杀猪的美名了。”
程杀猪?
程非脸上一黑,没好气的还口。“汝岂非是牛捉猫?”
“哈哈哈!”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随后,程非看见了葵。“张亭长还未回来?”
“未曾。”葵恭敬的行礼之后,才对着程非询问了一句。“百将未曾见过我家亭长?”
“不曾见过。”
“不过,以张亭长之勇武,当不会有事,安心等待即可。”
“嗯。”
“嚯。”惊呼声再起,随后就是一片安静,许久都未曾有人出声。
“发生了何事?”
林外众人面面相觑,却不知所以。
直到树林排开,一头小山也似的蛮象尸体,被一群蛮人拖了出来。
“这……”葵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么大的蛮象?”
“这当是第一了吧?”
众多军中健儿皆沉默下来,无论如何,蛮人得到这么庞大的蛮象不是什么好事。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就有一名身披虎皮大裘的年轻男子直直走了过来。
程非跨左一步,挡在了葵的身前。“王子有何贵干?”
“汝识得我?”
“程非添为贼曹百将,自然识得。”
沙摩虬点了点头,也不多客套,只留下一句话,随即转身。
“张仲在大竹林附近,身负重伤。”
“王子如何知晓?”
“吾亲眼所见。”
“你说什么?”窈窕的身影拦住了沙摩虬,急声追问。“他怎么了?”
沙摩虬将梨上下打量了一遍,脸上生冷的表情稍有变化。“他面色苍白,发髻见汗,胸前缠伤之布,有血迹渗出,伤势应当不轻。”
梨身躯一颤,面色于瞬间变得苍白。
沙摩虬略有不忍,不由得加了一句。
“我与了他药物,若他信得过我,当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