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奶奶下葬的那天恰巧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连绵不绝的雨丝滴落在人的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人们的悲伤,悲戚的哀鸣……
鹿星沉在墓前站了很久很久,身着一袭纯白的长袍极为肃穆,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伞,最大幅度倾向了同样白色纱裙的鹿海棠。
黎宴清得知鹿奶奶病故后,赶来悼念,坐在轮椅上望着前面站在一起天造地设的一对,隐约有些失落,更多的是羡慕。
圣书雪暂且在黎府住了下来,听闻鹿星沉的奶奶去世了,也第一时间跛着脚来到了墓地,却在看到鹿海棠的那一刻,惊艳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临江县什么时候出现这么美的女子?
她还以为穷乡僻壤出刁民,一路上都没遇到几个好看的,没想到让鹿星沉心心相念的女子如此倾国倾城,白皙似雪细腻如玉的肌肤比宫里娇养的妃嫔都还要出色。
“原来如此,难怪看不上我,原来家里有这么美的娇妻。”
“他们并未结婚,不过也快了。”黎宴清淡淡一笑,招手让元商推着自己回去,“走吧,我们只是外人。”
轮椅在地面印出两条深深的凹痕,黎宴清的心情与这阴雨一样烦闷,下意识摸了摸消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腿,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圣书雪能感觉到鹿海棠身手不凡,默默跟着黎宴清往回走,转头仔细看了一眼玉树临风俊美无双的鹿星沉,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即便她再怎么强悍,终究有一天会嫁人,甚至有可能被利用成联姻的工具,在这之前,她必须亲自找一个喜欢的人度过余生。
秋季的雨天有些凉,鹿海棠穿得并不多,鹿星沉不管再怎么悲痛,也会考虑到海棠的身体,低声道:
“回家吧,太冷了,小心着凉。”
“好。”
鹿海棠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花,望着鹿奶奶孤零零的坟墓,轻叹道:
“奶奶,以后再来看你。”
她还不够强,即便救活了人,也保不住。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糟糕透了……
煎饺摊已经彻底关闭了,只剩下了水果摊。
本来打算年后再关,却没想到鹿奶奶提前走了,只能将水果摊子也卖了出去,打算直接和鹿星沉一起到圣都。
原来的房子已经不能住了,两人住到了客栈,打算收拾好东西便出发,就在走的前一天,黎宴清下定了决心,派了元商去找鹿海棠。
元商自知必须将鹿海棠留下来,直接跪在了鹿海棠面前,请求道:
“鹿姑娘,公子同意治疗,求您暂时不要走好吗?公子会为你们准备一个别院住着。”
就算以后站不起来,也不能这样任由腿的疼痛折磨,更别提腐败后锯腿了,想想都可怕。
鹿海棠望向了鹿星沉,见他剑眉微皱,似乎不太同意她去治疗黎宴清,有些纠结:
“你回来之前,我将各种果酱卖给了黎宴清,赚了一万两,这个忙能帮就帮吧。”
元商一看鹿海棠在征求鹿星沉的建议,连忙调转方向跪在了鹿星沉面前,极为认真道:
“我家公子只想让腿好受一些,绝对没有其他想法,求您发发慈悲!”
鹿星沉不习惯有人在他面前跪着,想到了黎宴清总是对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与半年前那种怜悯截然不同,淡然道:
“不用跪,我尊重海棠的每一个决定。”
元商一听有戏,高兴得不得了,站起身来给两人带路:“小的代公子谢谢两位!”
鹿海棠知晓鹿星沉现在没什么安全感,就算吃醋也是小心翼翼不让她发现,不顾街道上人来人往,握住了那双微凉的大手,与其十指相扣。
“我的就是你的,同样你的就是我的,这一次咱们不用客气,要是治好了,可以多敲诈他一笔!”
毕竟圣都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区区十万两银子,在圣都只能算得上贫穷人家。
鹿星沉扣紧了那双细腻如玉的手,心情极为愉悦,嘴角控制不住微微上扬,望着鹿海棠空灵绝美的容颜,目光柔和得一塌糊涂。
“好。”
只要上了国子监,他也可以在圣都厂务实习,就正式开始赚钱了,况且国子监包食宿,不用再依靠着海棠的援助生活,两人的关系才趋于平等。
那个时候,就可以为结婚做准备了。
鹿海棠见鹿星沉终于从奶奶逝去的悲伤中解脱出来,心里也说不出的高兴,一直走到黎宴清面前,才放开了手。
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打量她的圣书雪,毫不在意的拉着鹿星沉的袖子坐到了大方桌的另一边。
黎宴清笑着招呼着两人:“大家都是熟人了,不要客气。”
鹿星沉默默坐在了鹿海棠身边,察觉到圣书雪一直打量着他和海棠,略微有些不满,却将情绪都收敛得毫无痕迹。
桌子满是山珍海味,香气四溢,倒是也有些饿了,鹿海棠刚准备动筷时,见全都盯着她,停住了筷子。
“全都看着我做什么?”
看着她就能吃饱?
圣书雪收回了目光,气氛莫名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是黎府。
“吃吃吃,宴清家的厨子不错,都赶得上御厨了。”
“哪有,只不过家常小菜而已,比不得皇宫的御膳。”
黎宴清始终保持着微笑,收回了目光,专注着面前特地为他准备极为清淡的饮食。
天宝从小口袋里瞄了一眼,又缩了回去:“鹿老大,这个圣书雪好像是穿越者,不是任务者,灵魂单独穿越的那种。”
就说怎么感觉她的魂魄与身体不太契合呢。
鹿海棠微微一愣,张口吃下鹿星沉夹给她的鱼肉,快速打量了一下圣书雪。
“哦哦,没事,只要不是来追杀我的就行。”
下意识以为是追杀她的了。
圣书雪抬头望着鹿星沉那撒狗娘的行为,极其扎心,大概是女人之间的虚荣心吧,总见不得帅气的男生对其他女生好,想引起对方的注意,极为优雅的吃着食物,余光总是偏向两人。
黎宴清倒是极为淡定,即便鹿海棠自然而然的吃下鹿星沉夹过来的菜,还同用一双筷子,表情也没有太过惊讶,内心却极其不自然。
能感觉到鹿星沉不是在宣誓主权,而是真的关心鹿海棠吃东西,甚至都没用抬头看过他一眼,这种相处模式又让他羡慕了。
好似两人之间牢不可破,没有人能插进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