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当然是喜欢的。
而且不仅仅是喜欢。
他从前就一直想要一把属于自己的长剑,偏偏家里人都不许他要。
现在总算有人送给他,他当然是十分的欢喜。
而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谢淮安都借着长剑是阿蘅所赠的理由,剑不离身。
甚至还想让谢老爷在给他请一位剑术师父,专门教授他剑术。
然后让谢老爷给否了。
谢老爷说他接下去还得去白马书院读书,一个月最多能回家两三天,便是请了师父,他也没时间学。
虽然谢淮安杀死因为长剑本身而高兴,但在外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就连谢夫人,经此一事后,也都悄悄的将阿蘅划入了她的择媳名单之中。
只等着再观望些时候,有机会便将两人的关系定下来。
……
再说回阿蘅。
她刚回别院的时候,就让青叶去给她取伤药了。
将礼物回赠给谢淮安之后,阿蘅自己不方便亲自送人出门,便让常嬷嬷替她送谢淮安一程。
而她自己,则是在青蕊的搀扶下,准备去浴池中沐浴。
青叶将伤药拿回来的时候,阿蘅便在浴池中沐浴。
小姑娘沐浴之时,向来不喜欢身旁留有其他人,因而浴室之中只阿蘅一人。
敲过门,得到阿蘅下意识的回应后,青叶就推开门进了房间内。
她是知道自家姑娘的习惯,本是想着送过伤药之后,就准备离开的,谁知她才走到房间中央,撩起浴池边的纱帘,就瞧见浴池之中渲染开来的红色,顿时惊叫出声。
阿蘅是在青蕊出门,她独自下水之后,才发现伤口不对劲的。
那时房间之中只她一人。
她从浴池中爬起来,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来,光准备用帕子擦干身上沾到的水,就瞧见自己腿上的伤痕无端的变化了模样。
跌倒之初,阿蘅以为腿上的伤口是被破碎的玉佩给划出了口子。
然而现在看去,小小的划痕不知何时起,就变成了一大块的擦伤。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腿腿骨上的疼痛,就好像是被谁在她的腿上踩了一脚似的。
抱着腿,疼痛难忍间,阿蘅回想着自己在小院中的经历。
她依稀记得自己跌倒的时候,温桓与谢淮安都第一时间想要来扶住她,而且当时他们旁边似乎还有其他人,兴许是温桓他们一起涌过来的时候,谁不小心踩了她一脚。
又或者是她在乘坐马车回来的时候,一路颠簸,以至于本就受伤了的腿,伤上加伤?
心里的猜测千千万,可阿蘅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疼的越来越厉害的腿告诉她,她恐怕近几日都不能下地行走,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只是如此一来,她先前在温桓面前说下的谎话不就会被揭穿了么!
阿蘅并不想让兄长知道自己骗了他。
纠结于自己该如何自圆其说的阿蘅,顿时生出了逃避的想法,却又不敢真的破罐子破摔。
揪心之下,她的视线落在了前方的纱帐之上。
而纱帐的后面便是滑溜溜的浴池。
浴池里的台阶是汉白玉的,在水中存留的时间很长,尽管每日都有人打理,但一时粗心大意的话,也还是会不小心摔倒在浴池之中的。
阿蘅思考片刻,顿时狠下心来。
她从软榻上走了下去,一步一步的来到了浴池边,踩在浴池里的台阶上,有些刻意的脚滑了一下,成功的摔倒在了水里,将另外的一条腿也给扭到了。
于是便出现了青叶回来时看见的那一池子浅红色的水。
其实主要还是青叶回来的时间太过凑巧。
假使她再晚一些推开门,浴池里的浅红就都被稀释干净了。
青叶的惊呼声引来了常嬷嬷和青蕊,几人合力将阿蘅从浴池中给带了出来。
常嬷嬷也顾不上自己的衣裳都沾到了水,连声追问着阿蘅:“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腿上的伤口已经被泡的泛白,只是另一只脚扭得更加严重。
阿蘅小声呼着痛,有意无意间用软榻上的衣裳挡住了泛白的伤口,只将扭到的那只脚露在外面。
而常嬷嬷与青蕊在将阿蘅扶上软榻时,心里都是分外的慌乱,哪里会注意到阿蘅的小动作。
青叶倒是发觉了。
可伤口是先前就有的事情,她现在的注意力自然也都放在了阿蘅扭伤的那只脚上。
“嬷嬷,我疼……”
阿蘅是真的疼哭了。
她知道说出了一个谎言,肯定就需要再说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才能做到最后的自圆其说。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会这么疼。
常嬷嬷也很是心疼。
若不是阿蘅今年才十一岁,还差一年才到本命年,她都要以为小姑娘是不是本命年犯太岁了!
常嬷嬷当下便催促着青叶快些去将杨神医找来。
这时,阿蘅又想到了自己腿上的伤口。
若是让常嬷嬷或是青蕊替她穿衣,到时候不就会发现她腿上的伤口么!
那她刚才的遮掩就全都白费了功夫。
这可不行。
阿蘅攥住了常嬷嬷的衣袖,小声说:“嬷嬷你让青叶先帮我换身衣裳,不然等杨先生过来,我还是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呀!”
常嬷嬷觉得青叶与青蕊两个丫头,年纪太轻,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恐怕会让阿蘅伤上加伤。
她看着阿蘅略带期盼的眼神,没忍住,只好将去找杨神医的人选换成了青蕊。
而她自己也在阿蘅左一句害羞,右一句不好意思中,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阿蘅与青叶。
常嬷嬷出去后,阿蘅脸上憋出来的红晕也渐渐散去了。
她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从娇羞的月季变成了凛冬里的寒梅。
阿蘅轻声道:“青叶,你方才拿来的伤药在哪里?”
青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亲眼瞧见阿蘅腿上已经泛白的伤口,若不是阿蘅提前按住她,她又要像先前那般惊叫出声了。
就算没有叫出声,她的惊恐也是显而易见。
“姑娘,您的腿……”
阿蘅假装不在意的摆摆手,说:“只是一点小伤,你帮我敷过伤药,再包扎下伤口,就足够了。等会儿还要让先生看看我扭伤的脚呢!”
“不要再耽搁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