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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已至,白马书院中的学子也都放假归家去了,只有个别不打算回家的学子与先生还留在书院之中,温老太爷是在昨日回的京都,没能提前得个消息,就这般与他们错过。
阿蘅照旧是住在小竹楼里,索性初雪时节,天气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小竹楼虽然不如其他的庭院,它整体的布局放在那里,是没有办法安装火炕的,但现在这种时候,在屋内放在一个火盆,温度便上去。
更何况,她也只是暂且在小竹楼中歇息一夜,第二日便要回京都去的。
她从小竹楼离开的时候,屋内放着的还是冰盆,床上铺盖着的也是夏季独有的蚕丝被。
回来之时,冰盆换成了火盆,透着凉气的蚕丝被也被塞满了棉花的锦被给代替了,留在小竹楼的下人很是尽心,主卧便是长久无人居住,也依旧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常嬷嬷她们只是按照阿蘅的习惯略作了些调整,就能让她直接入住了。
温老太爷虽然回了京都,可别院里的管家却是去不了别处的。
管家是别院里的管家,平日里只在别院这么一小块空地里打着转儿,温老太爷没有回京都之前,偶尔也会让管家派人去京都打听消息。
虽说管家现在知道的那些东西,或许已经赶不上趟儿,但好歹是聊胜于无。
长辈们将管家唤去询问事情去了。
阿蘅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许多封信件,再看一眼信封上方的落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落款的名字是谢淮安。
她从京都离开,初时或许不曾引人注意,但长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自然是会引出几分猜测的。
而谢淮安只知道她出门去了,却不知她的具体去向,他给阿蘅写了许多封信,都送到了温府别院之中,大概是以为下人收到了信件,会递交给温老太爷,到时候温老太爷自然是会将信转交给阿蘅。
只是他就没有想到,那些信件根本就没能到达温老太爷的面前,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别院中的小竹楼里。
青蕊端着托盘从外间走了进来,她将红木托盘放在了方桌上,又端起了托盘中的那碗姜汤,走到阿蘅的身边,缓声道“姑娘,姜汤已经熬好了。”
杨神医早在温三夫人即将生产的时候,就已经回了京都。
如今留在别院中的是温府府医,他给阿蘅诊脉后,说阿蘅的身体调养的很好,便是路上吹了些小风,也并不打紧。
阿蘅是为了让温桓放心,才特地让人去熬了碗姜汤。
她看着青蕊端上来的那碗姜汤,莫名就想起了当初在村民家喝的姜汤,那时她喝的姜汤是两三片姜煮出来的一碗水,哪里像现在这般配料丰富,虽然她对此并没有感觉到很开心。
辛辣的滋味在唇舌间蔓延,阿蘅忍不住摇头道“姜汤顾名思义难道不应该是用姜片熬煮出来的汤么?青蕊下次还是让厨房不要在姜汤里放其他的调味料了,太难喝了。”
两权相较取其轻。
比起眼下的这碗姜汤而言,不添加其他佐料的姜汤虽然也很难喝,但难喝程度还是要好忍受一些的。
“厨房的姜汤用的是独门秘方,对预防风寒最是有效,”青蕊笑着同阿蘅说,“姑娘若是不喜欢这味道,那往后还请多多注意身子才是,不淋雨不吹风的话,也就不用喝姜汤了。”她路上没能和阿蘅坐在一个车厢里,更是想不到阿蘅会主动掀开车帘去吹凉风,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都要赖在阿蘅的车厢里的。
这次是姑娘运气好,便是吹了冷风,也还是无病无灾的。
可要是运气不好的话,那不就得跟去年似的么!
再来一场持续数月的病重,那可怎生是好!
青叶也在一旁小声道“姑娘要是不去动车帘的话,现在也用不着喝姜汤的……”
阿蘅对这些真心实意的关心,总是没办法直接忽视过去的,只是她也不觉得自己掀开车帘通风的举动有什么错漏之处,就连府医都说没关系的,偏偏不管是阿兄他们,还是平日里照顾她的人,好像都是打心底里认为她做错了。
和阿兄在一起的时候,阿蘅就没有辩驳这件事。
现在对象换成了青蕊与青叶,她也不打算多说其他。
阿蘅拿起手边的信封,她瞧见谢淮安寄来的这些信时,已经快要到她临睡的时候了。按照她本来的想法,是想等到明天回京都的路上再看的,但这会儿为了转移话题,她决定今晚就将信都给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得再说一些事情。
“姜汤我已经喝完了,青蕊就先将这碗给送回厨房吧!”转过头,她又看向另一人,道“青叶去帮我把灯给挑得再亮一些,我来看看他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阿蘅身边能用得上的人,现在也只有三个,除了常嬷嬷,便是青叶与青蕊。
偏偏她们三个是要一直守在阿蘅的身边,也没办法派她们出门做些什么事情。
也只有这种时候,阿蘅才会升起要培养心腹的想法来。
谢淮安在信中写的大多都是毛毛做出来的一些趣事,真正能让阿蘅提起心来的事情,也还有一两件的。
与她同住一个小院的方姐姐,已经正式归家备嫁去了,故而她们的那间小院就多出了一间空房。
另外就是她的二姐姐和三姐姐在下半年的时候,也都从族学转到了白马书院之中,连带着家中的那位表姑娘也一起到了白马书院。
在温如故的记忆中,席柔的父亲说是会在年前调回京都。可实际上,席柔在温府一直住到了温如故出嫁之前,她的父亲也没能回到京都。其中有几分是阴差阳错,又有几分是故意为之,谁也说不清楚。
这些都是阿蘅早已预料到的事情,在谢淮安的信中瞧见了只言片语,倒也不觉得意外。
当阿蘅展开谢淮安的下一封信,才发现有些意外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
信中说,夏家的那两个姐妹不知何故,好像就突然反目成仇了。
谢淮安对女子学堂那边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更不会主动去打听什么,之所以会在信中写到此事,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他带着毛毛一起在书院进学,一日三餐都是在食堂里用的饭。
如同往常一般,那天谢淮安带着毛毛去了书院的食堂,因着毛毛执意不愿上楼去,所以他们那天是在大堂里吃的饭,而他选的位子又特别的偏僻,恰好就在楼梯的转角处,楼梯上的人注意不到他们,他们却能将楼梯上的人所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姐姐,你现在每天进进出出都是和席柔在一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真的不愿意同我和好了吗?”
先说话的那位姑娘好像已经快要哭出声来了。
她的姐姐却对此无动于衷“难道不是因为你先说出那种过分的话么?”
“是你不打算再认我这个姐姐的,我不过是如了你的心愿,你现在又跑到我面前说这种话,除非你先给我道歉,否则我还真的就不愿意再同你和好了,就这样一直当彼此是陌生人,也挺好的。”
妹妹似是不敢置信的倒退了好几步,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显得它的主人很是慌乱。
“明明是姐姐做错了事情,我才会出言制止你,你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呢!”
她的声音有些刺耳,显然是不敢相信她的姐姐能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阿蘅开学后并未到书院读书,可我们不是已经从先生那里知道,她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缺席的,等到了明年春天,她还会回到白马书院来。就连她房间里的东西,也都没有被搬走。”
“阿蘅平日里没有锁门的习惯,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到书院来,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带着席柔跑到阿蘅房间乱翻她的东西……”
巴掌声忽然想起,打断了那位妹妹还想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紧接着便是姐姐用略显凶狠的语气说道“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我不过是新交了个朋友而已,你就要这样污蔑我俩的名声,也不知道你居心何在!”
“总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的,更不会跟你和好如初,就这么一直老死不相往来吧!”
她们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大堂之中还有人在打快板,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楼梯上的两姐妹。只不过谢淮安选的位置太过凑巧,才将这两人从头到尾的争吵都听在了耳中。
谢淮安一开始的时候,还在心里默念着非礼勿听之类的话,谁知他还没有念叨几句,就听见上面的人提到了阿蘅的名字。
女子学堂那边的人确实也有很多,与阿蘅同名的却应该是没有几个的。
不管是与不是,谢淮安都没有将他听到的事情传扬出去,只是后续稍微关注了一下女子学堂那边姐妹反目的人有哪些,想要借此确认一下楼梯上的那两姐妹是不是真的与阿蘅熟识。
毕竟他现在带了那么久的小孩,心境越发的平和,更不会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倘若查出来那两人确实与阿蘅无关的话,那他就将他听到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恰好相反的话,那他就得好好和阿蘅说道说道了。
比起两个陌生人而言,他当然是觉得阿蘅更重要些,反正他听了那个妹妹说的话之后,就对她的姐姐很是反感的,至于那位姐姐后来说的话,他也不好评价谁真谁假,还是先说给阿蘅听,真假就等阿蘅回来后,自己判断吧!
阿蘅在瞧见夏家姐妹反目成仇的时候,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再瞧见谢淮安后面写的那些东西,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青蕊回来时,便瞧见青叶站在立柱一旁,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在打瞌睡。而她们姑娘披着外衫坐在床上,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攥紧了信纸,脸色发白,瞧上去就很是不高兴的模样。
还不等青蕊上前问安,阿蘅便丢下信纸,以手捂住唇,无声的干呕起来。
青蕊吓得都顾不上其他,连忙扑上前去,问着阿蘅“谢少爷在信里写了什么东西,竟是让姑娘气成了这副模样?”
她照顾阿蘅许多年,对阿蘅情绪上的变化研究的是极为透彻的,她在近处一瞧,就知道阿蘅这是气狠了。
青叶这时也被惊醒了。
她一时间想凑到阿蘅跟前,又担心自己凑的太过,会惹得阿蘅更加不舒服。
再一看阿蘅还在干呕,就飞快的跑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阿蘅的面前。
干呕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但阿蘅控制不住自己,她觉得十分恶心。
尽管现在事态还未明朗,可依着阿蘅对席柔的熟悉,只要是与她搅和到一起去的人,就很少会有好人。
至少对阿蘅来说,那些都不是好人。
而且夏家两姐妹之中,身为妹妹的夏怡雯从来都是跟在姐姐的身后,只要是姐姐开口的事情,她十有是会直接听从的,在阿蘅与她们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就从未见过夏怡雯说过姐姐半句坏话,她生性文静,喜欢读书作画,虽然平日里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但她的责任心比较重,对身边的人也是十分关心的。
反倒是夏怡云会经常抱怨妹妹毫无主见,对她说的话总是点头称是,却又总是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如果真的要在这两人之中,选择一个来信任,那阿蘅只会选择夏怡雯,而不是夏怡云。
“青蕊,你帮我去问阿兄……”阿蘅喝了一口温水,再抬头就下意识的想要找温桓。
话才说了一半,她忽然才想起阿兄与她一样,也都是才回的京都,他又哪里会知道白马书院里发生的事情呢!
若不是提前拆了谢淮安送来的信,她对书院中的事情也都是一无所知的。
青蕊扶着阿蘅的肩膀,半天没等到后续,下意识的问道“姑娘想要问些什么?”
不管问什么,最后都是毫无结果的。
阿蘅摆了摆手,看着还有两封未曾拆开的信件,她忽然就没了继续往下看的想法。只她现在看到的这些,一想到她不在书院的这些时日里,还有人跑到她的房间里乱翻东西,就已经足够怄的她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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